美人善谋(80)
“那本座去点燃烛火。”他转头就要起身。
金毋意一把拉住他,“大人,不必了。”
在烛火下这般相对,岂不是更尴尬。
他又是一声轻笑,“你紧张便直说,何须以谎言搪塞?”
金毋意:“……”
她自然是紧张的。
第一次行··房,这个男人受噬魂香所控。
一切都发生得仓促而理所应当,不容她多想。
而这一次行··房,这个男人清醒、理智,言语里句句机锋。
她一时竟不知如何面对。
如何与他从眼下状况变为赤··身相对。
她试图辩解,“贫妾若是紧张,便不会……屡屡引··诱大人了。”
“是吗?”
他悬于她身体·上方,静静看着她,“但愿你所言是真。”
幽暗的光线里,他神色朦胧,骨相英挺。
凸起的喉结在颈项上划出硬朗的弧线,极富阳刚之美。
她胸口“呯呯”乱跳。
喃喃回:“但愿大人也所言皆真。”
他没应她,却俯首埋进她的颈窝。
一动不动地伏·在她身前。
他的气息引得她的身体阵阵发·紧。
对比上一次的急切,这一次他却显得格外迟疑。
“大人怎么了?”她一时疑惑。
“不忍?”
“不忍什么?”
他却沉默了。
片刻后抬起头,与她额头相抵。
“没有什么,既是交易,自是要遵守交易规则。”
他声音发干发哑,继而靠向她。
她蓦地攥紧床单,仓惶地唤了声“大人”。
他的声音低沉而浑厚:“不是说不紧张的吗?”
说完稍一低头,wen上她的唇。
金毋意狠狠压着气息。
她决不能意动!
这是她的底线,亦是她的自尊。
厚重的黑暗里,弥漫着他的气息。
他试图撞破她的底线和自尊。
她终是意味不明地闷··哼一声……
他语气里带着得意:“是哭,还是笑?”
她故作平静:“没哭,亦没笑。”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于黑暗中抬起头来。
问得意味深长,“你喜欢看人笑?”
她不明就理,敷衍地应了声“嗯”。
他又问:“你喜欢看那个护卫笑?”
“哪个护卫?”
“你那个护卫。”
金毋意怔了怔:“大人何出此言?”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颊。
覆有薄茧的手指从她眼角滑向鼻际,“你那护卫刚刚来谢恩,随口说到,”他顿了顿,“你喜欢看他笑。”
她一喜,“梦时竟还知道找大人谢恩?”
随后语气一转:“看来他长进了不少。”
他沉着脸,欲言又止。
终是没提他与姓梦的争辩一事。
金毋意却抓住聊天的时机,好让自己恢复平静。
“梦时向来思虑重,故尔,贫妾便想让多笑笑。”
又说,“他笑起来也确实是好看的。”
又说:“大人也好看,也当多笑笑。”
他沉默着,不发一言。
手指却从她的鼻际滑向她的唇··角。
用指腹一下一下地摩·挲着她的唇··瓣。
她有些不习惯,别开脸,想躲。
他却快速跟上去,将手指伸入她嘴中。
他的声音又冷又硬,带着压人的气势,沉声吩咐:“咬··我。”
金毋意蓦地顿住。
这个男人的癫狂简直超出她的预料。
他再次与她额头相抵,气·息灼得她面颊发烫。
语气也愈加狠厉:“我让你——咬··我!”
她眼一闭,狠狠咬向他的指尖。
与此同时,他俯身迎上,强势而入。
瞬间,黑暗也在黑暗里四分五裂。
屋外,梦时一直静静立于台阶下。
自屋中烛火熄灭,他握紧的双拳便再未松开。
这个夜晚无星无月,天空也如眼前的门窗那般漆黑。
虫鸣声肆意萦绕,一声声,如无尽的鞭笞。
他转身往回走。
回到了自己的西厢房。
屋内伸手不见五指,他却无心点灯。
径直走到漏刻旁,静静地看着它。
其实他什么也看不清。
夜色里,那漏刻仅剩一个朦胧的轮廓。
但他能听到一抹微弱的水声。
仅此便足够了,仅此,便能证明时间在流失。
一点一点地流失。
这一夜也总会过去的。
迟早要过去的!
他蓦地转身,行至门前。
抬手咬破指尖,在门后的壁上狠狠一划。
重重地在上面留下了第二道血色横线。
他好似如实重负,长舒一口气,又提脚走出房门。
他不知自己要去哪里,唯有绕着宅子不停地行走,不停地行走。
最终他去了后厨。
此时后厨烛火通明,灶火跳跃。
春兰正在灶门前塞柴,天气渐热,她冒了一头汗。
见梦时进屋,春兰忙起身招呼。
“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少年在屋内转了一圈,瞟了眼炉灶上汩汨冒热气的陶罐,随口问:“熬的避子汤?”
春兰点头应“是”。
“小姐什么时候吩咐你熬的?”
“金姑娘一回来便吩咐奴婢熬药了。”
他兀地沉默下来。
竟是没料到她早就谋算好了今夜。
片刻后他吩咐春兰:“你去歇着吧,我来看住灶火。”
春兰应了声“是”,出了屋子。
少年往灶门里塞了两块柴。
继而从橱柜里拿出一瓶烧酒,又拿了两个酒杯,屈身坐于屋内的木桌旁。
他先后在酒杯里满上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