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敌国将军后(157)
她问宫女:“怎会如此仓促?”
“听闻大晋西南边境的数座城池,近来局势动荡,急需得力之人前去安抚治理。朝中不少大臣纷纷请缨,想要为国效力,或许御史大人也在其中。”
西南边境,那便是昔日梁夏国的领地了,没想到如今却成了朝廷的一块心病。
周漪月点点头,没说什么。
以后,还是不要随便跟人来往了,免得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先前在除夕宴上,有王公贵族提出的选秀之事,她后来在床榻间提及过,说后宫空虚许久,皇上该纳些新人进来。
每次得到的答复都是一致:“有你就够了。”
她说:“后宫中如此冷清,皇上该为后嗣考虑。”
“这你倒是提醒我了。”他笑得玩味,托着她的腰,“你若是觉得膝下寂寞,就给我养好身子,生个皇子。”
另一只手勾起她一绺黑发,放到鼻端轻嗅:“听御医说,你近来身子大好,即便床事上激烈些也无妨。”
“若是觉得日子无趣,我们可以尝试些新的。”
她不信她能一直这般冷漠,对他无动于衷。
周漪月心觉不妙要逃,被他一把扣住下巴,不容她躲开一丝一毫。
如此领略了几次,她便再也不敢提选秀一事了。
至于朝珠宫的人,依旧是如从前一样,紧紧关注皇后的一举一动。
紫菱因为先前的事被贬为二等宫女,这日,她刚一踏进屋内,便撞见那个叫棠儿的坐在火炉前,慢条斯理地煎着药。
“瞧你这副模样,慢悠悠的,哪里像个伺候人的样子!”
紫菱心气正不顺,陡然看见她这从容不迫的样子,言语间满是尖酸刻薄。
“一个罪臣之女,哪里配踏进朝珠宫来。也就是皇后娘娘仁慈,时不时让你出宫办事,否则,你早就死在尚方院了!”
棠儿手中的扇子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成方才的平稳节奏,仿佛没听到她的话。
晋宫虽富丽堂皇,可待了久了日子到底单调乏味,加上魏溱看得紧,周漪月平日大多是折花戏鱼,抚琴观书,或是针织女工。
夜深人静之时,她还是会被那些如影随形的噩梦所扰,她想要记得那些画面,可每次都是徒劳。
渐渐的,她养成了习惯,每次入睡前都会不断提醒自己,一定要牢牢记住梦境中的一切。
然后,一次次地从梦中惊醒,眼前只有躺在她身边的男子。
她死死咬着唇,屏住呼吸,生怕惊动了他。
捻指已是三月,阳春布泽,万物生辉。
琼林苑内高堂满座,依照旧例,殿试之后,金榜题名的进士们皆被邀至这处皇家园林。
宝津楼高耸入云,两侧高搭彩棚,供士庶百姓围观。
不多时,帝后御驾亲临,身后跟着一众官员,浩浩荡荡,引得围观百姓们惊叹连连。
两人端坐御座上,一一见过新科进士,周漪月许久不出宫,今日得见这般盛况,心中难免生出几分感慨。
魏溱察觉到她的心绪,扣上她的手:“你许久不出宫了,今日特地带你来。”
周漪月道:“陛下有心了。”
进士们依次上前参见帝后,举止恭敬,言辞谦逊。
目光在触及皇后娘娘之时,无不被其惊世容颜所震撼。只见她雍容华贵地端坐于宝座之上,外披一袭碧琼轻绡瑞凤衫,下* 着云英华裙,额间点缀牡丹花钿,灼若芙蕖,给人极大的视觉冲击。
他们大多只是匆匆一瞥,便连忙收回目光,不敢多看。
此时,一个进士走上前来,周漪月一眼认出他,微笑着说:“早就听闻柳公子才华横溢,今日果然高中,真是可喜可贺。”
柳庭轩躬身行礼:“在下惶恐,不敢当娘娘如此夸赞。能得陛下与娘娘厚爱,实乃在下幸事。”
帝后皆是颔首示意。
又见过了几个进士,周漪月随侍女下去更衣,穿过几道抄手游廊,分花拂柳,一抹青衣身影映入眼帘。
只见那男子持卷立在池边,身子绰约秀拔,一袭青衣,脖上围着白色立领,手持书卷,看着远处的什么东西出神。
周漪月瞧他一身的打扮,像是新科进士,心生疑惑,给玉瑶使了个眼色。
玉瑶朝那人喊道:“前面那公子是谁,快上前来。”
青衣男子堪堪回神,走上前,朝她俯身行礼:“在下归子慕,见过皇后娘娘。”
周漪月仔细打量她,此人肤色白净,眉眼如玉雕琢,声音听着有些沙哑,带着股儒雅清贵之气。
“公子是新科进士?”
“正是,无意间惊扰了皇后娘娘,请娘娘恕罪。”
周漪月仔细打量她,对此人竟是没有什么印象。
“公子手中书卷,似乎颇为特别……”她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
闻祁忙将手中书呈上,周漪月接过,仔细翻看。
“屋顶之翼展,依梁架层,迭角梁、翼角、椽及飞椽、脊吻之用,则上尊而宇卑,吐水疾而溜远……”
她一字一句念着,翻看那本手札,眼中惊艳之色愈发明显。
“这是公子亲笔所作?”
“正是,闲暇之余,略抒己见。”
周漪月心中暗自赞叹。
这本手札是她见过最精妙的匠学札记,不单集百家之说,兼配图样要略,还在前人基础上优化了度量荷载。
“看这上面所记,公子莫非是应州帮匠师?”
闻祁道:“不敢当,在下只是有幸师从应州帮的前辈,略学得一二皮毛而已。”
他面上挂着浅意微笑,不卑不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