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辱敌国将军后(164)
他将那书重重摔在案上,震得案上笔墨四散。
“给朕彻查,一旦发现此书册流传于世,立即销毁!”
见皇帝如此震怒,崔涯领命而去,不敢有丝毫耽搁。
一旁的凌云踟蹰半响,问他:“陛下动怒,可是因为书中内容涉及到了皇后娘娘?”
若皇后娘娘偶然看到了那些书,一定会怀疑自己的身世,既而追问陛下。
而陛下,又能如何回答呢?
谎言的网,向来是,织得越大,便越难以收场。
他心里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冲动,忽然很想问他,这样做,真的有意义吗?
话到嘴边,终是化成了沉默。
魏溱闭上了眼,掩去眸中暗色。
“只要她还待在朕身边,朕就不会轻易放手。”
能做到哪一步,他不知道。
但,要他放手,除非他死,而且,得是她亲自动的手。
只要她还在自己身边,他就一定会将这个谎圆下去。
这就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他想,自己是喜悦的,满足的。
第69章 蚀欢
永靖二年十二月, 白雪覆宫墙。
皇帝于金銮殿上骤然发难,一批史官无端遭戮,震惊朝野。
一开始, 所有人都没有当回事,只当是史笔直言,触怒龙颜。
谁知没多久,西南诸城流言四起,流传出亡国公主祸国之论, 说此皇女叛国投敌, 引狼入室, 这才致使家国不存, 山河破碎。
“朝珠公主, 叛敌祸国,乃祸水之源!”
皇帝震怒,下令凡涉事者,无论亲疏贵贱, 皆严惩不贷。
短短数月之间, 被杀连坐者数万, 血流成河。
西南之地本就民心不稳, 时有揭竿而起者, 如此这么下来,梁人血性, 似有复燃之势。
无数臣子上奏, 直言皇帝此举似有欲盖弥彰之嫌,若是为了掩盖当初征伐敌国的过失, 不必如此大动干戈,伤及无辜。
然而, 帝座之上的男人神色淡然,只轻轻吐出一句:“继续。”
已官至工部侍郎的闻祁一言不发,只有他知道这场风暴背后的真正意图。
与此同时,文人墨客对永靖帝口诛笔伐,直指九五之尊篡位夺权,悖逆天道。
可魏溱浑不在意,上来多少,他便杀多少。
拱卫司,这个本应维护朝纲的机构,已经成了地府的代名词,上一批的人还未处置完,下一批人便送了进来。
狱卒们起初还会清洗那些血流,到后来,他们也便麻木了。
如此狠辣手段,短时间内,无人再敢言半个字。
史官案一直持续了一年。
暮色四合,偌大的金殿上,只剩魏溱一人,孤影孑然。
手中朱笔不停划着,无数生命从那笔端流逝,一划,百命。
殿外传来脚步声,以及裙摆曳在玉石板上的沙沙声。
他抬眼,剎那的恍惚间,面前女子的眉眼似乎有些模糊。
“皇后,你来了。”
他握着手中朱笔,目不转睛看着她,缓步朝她走来。
额前冕珠轻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沉重。
手中握着沾满朱砂的御笔,仿佛握着屠杀的长剑。
他稳住步子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将她紧紧包裹。
嘴里轻喃着:“怎么脸色这样苍白……”
他伸出手,轻轻抬起她的脸,拿笔画在脸颊上,想要增添上艳丽的颜色。
书写江山社稷的御笔轻轻划过周漪月的脸颊,留下一道淡淡的凉意。
她仰头看着他,目光冷寂如深潭。
“臣妾近来身体不适,容颜失色,污了皇上的眼。”
“陛下看着,也苍老了许多。”
面前的男人双目布满血丝,几缕碎发凌乱垂下,鬓边已见霜白。
“皇后绝世容颜,依旧如初。”
只是,她的面容纸上,再也不会对他拼凑出虚伪的笑意,岑黑的一双眼氤氲着冷气。
他小心翼翼抚上她脸颊,拢在掌腹里,像捧着一件破碎的瓷器。
随后,他扶着她靠在了金碧辉煌的柱子旁,温热的唇瓣自她的眉心缓缓而下。
微敞的暗金龙袍越发凌乱。
他不是在亲吻她,而是在噬咬,仿佛在唤醒她内心的怒火,迫使她将满腔情绪倾泻于自己。
手勾掉她腰上玉带,欺身覆上。
周漪月身上的华服褪至腰间,露出细腻的肌肤。
只是,两具冰冷的身体,再也无法为彼此提供丝毫的温暖。肌肤相接之处泛起的红晕,不过是身体本能的反应。
烛光映在她暗流涌动的眼中,激不起一点光亮。
魏溱一直在等着,等着她朝自己爆发。
谁知,这一等,就等到永靖四年的二月。
朝凤宫内,呼延朗将信交给周漪月。
“你那宫女没让你失望,她原是前太子府中的遗孤,已与前太子党羽及元武帝身边的旧臣取得联系。如今,万事俱备,只等着将那篡位的狗皇帝拉下龙椅。”
周漪月轻展信笺,看着上面的内容:“西戎使臣马上要回去了吗?”
“是,就在十日后。”
呼延朗抱臂胸前:“在大晋看了这么久的戏,也该我们唱一出了。”
周漪月沉吟片刻,似在权衡每一个细节:“西戎使臣离京之日,宫中必定戒备松懈,又是宴饮欢送的时候,的确适合动手。”
已经万事俱全了,周漪月心道。
呼延朗点头,转而握住她的手,笑得轻松。
“放心,到时兵戈相接,我一定会护好你,不会让人伤你一分一毫。”
周漪月回以温和一笑:“好,我相信你们。”
正当呼延朗欲转身离去时,他忽又驻足,转头看向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