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计(15)
他唤上暗三:“去郊外,备马。”
暗三安排的快,白风誉刚出府门的时候马匹已经在外候着了。
他一脚踏上马鞍便坐稳了身子直直朝着城外奔去。
大抵是动作没避着旁人,一直留意左相府的线人都跑去跟人报信。
白风誉的六艺算不上太精湛,但也说得上数一数二。
他一身蓝衣肆意奔驰,秋日的风有些冷,打在他脸上也刮的生疼。
身下的马也随着他的性跑到郊外便开始悠闲的走着。
白风誉折腾一番身子也算不上太冷。
浑身的血液都因为方才的策马开始变得沸腾。
是舒畅的,似是这么久的郁结在此刻有了些消散。
他一点都不向往官场,更是不喜其中的弯弯绕绕。
烈马走动的时候带动他的身子摇晃,白风誉仰面朝天望着蓝天。
他的想法确实跟四皇子不同。
想要以天为被,以地为床,以四海为家。
在海晏河清的盛世中安于一隅。
身后传来熟人的呼喊,他仰躺在马背上没有起身。
“白风誉,赛一场。”
身旁的人许是来的急,银质面具还在脸上戴着,发丝微乱,连马匹都有些消沉。
白风誉坐起身摸了摸自己身下的马:“我家山韵才跑完,累的很。”
他嗓音拖的绵长不自觉带着几分笑意:“总归是来消遣的,看看风景吧。”
莫于池把脸上的银质面具放进怀里也学着他仰躺在马背上。
“说的是,当心冷着。”
他终是不愿让白风誉在外面呆太久。
“我让宋千银带了大氅过来。”
刚说完便听见身后传来的马蹄声,宋千银紧赶慢赶把大氅送到白风誉手上。
大概是莫于池见过他染风寒的那一次,天气越冷他比白风誉本人还注意保暖。
白风誉有些好笑,乖顺的大氅披上。
他坐起身子朝莫于池道:“莫于池,你信不信神佛。”
“不信,世若有神佛,未曾见过它佑谁。”
白风誉神色淡淡:“我也不曾信,钦天监是算错了。”
可有的人信。
君权神授,都信钦天监的话。
“元丰元年,新帝继位,钦天监言十月秋有天命之人,得此子者得天下。元丰二十三年,他膝下长子晏清刚及弱冠,那时我十五岁。”
“你查到七年前的雇主了,我也猜到了。”
“大王爷,十五岁那年找梅阁的杀手秘密刺杀朝廷重臣的天命之子。我应该想到的,这么多年也没有问过大王爷为何被贬。”
莫于池捏了捏手心终是拉近马匹让两人靠在一起。
“是,白老爷七年前私下找过皇帝,要求严惩晏清,所以他被立为王爷废了太子之位。”
“白老爷当时是用自己的身份要挟的,新帝继位根基不稳需要老丞相的支持所以同意了。”
白勉成是两朝元老,他的威严在当时也是排的上面的。
七年的疑点说复杂也不复杂,若不是谭户的那句提点白风誉这辈子也想不到为什么是晏清。
他吐出一口浊气:“钦天监这一卦算错了,我不是什么天命之子,做不到帮谁夺得天下。”
莫于池轻拍着他的后背:“你仅仅只是白风誉。”
似是觉得这句话不够赤诚,他又补充道:“仅是你自己。”
他们俩的经历说不上相似,但莫于池总觉得自己是心疼他的。
阿娘曾说,心悦一个人的起始便是心疼。
心疼是那种连着舌根都泛着苦涩的难言,心里紧的发慌,念着心悦之人更是无措。
他摸不透这种感情,只是念着白风誉的苦。
不应当的,他不应是苦着半生的。
十二岁与白风誉初识的时候就觉着他应该一尘不染,应该坐在高堂,应该顺风顺水的过完一生。
他牵着白风誉的马往城都里走,身后的人一言不发只是时不时的摸摸他护腕或者戳戳腰带。
“白风誉,你是回你府邸还是去我那?”
身旁的人默不作声,只是把自家的山韵扔给宋千银便跟在莫于池身后。
他看懂了小相爷的做法。
“去射箭,白风誉,不要不开心。”
他也不太会哄人,在自己怀里摸了几下也只把方才的面具掏了出来。
面具贴到白风誉的脸上有些冰凉,他瑟缩了一下抬眸朝莫于池看去,眼里满是疑惑。
“要是真的难过,你戴着面具哭,我不笑你。”
白风誉噗嗤一声把自己脸上的面具扶稳:“不是难过,只是想要再忙一点。”
见他终于开口莫于池也算松了口气。
他把人带回府邸,有块空地专门是拿来练习的。
“那就射箭,日后若是无聊都能来我这儿练,场地大。”
说着他便把弓箭递到白风誉手上。
弓是莫于池常用的。
每个人的臂力不同,拉弓的松紧远近也就不同。
白风誉刚准备上手的时候被莫于池扯了下来,他找出扳指给白风誉戴上。
“手上虽然有茧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他将白风誉手上望了个遍才准许他拉弓。
白风誉毕竟是精学六艺而不是专学,所以在臂力上也没莫于池大。
这弓莫于池用上顺手,拉起来不费劲,到了白风誉手上有点费劲但还是能射准。
“你这弓总归是不顺我的手。”
莫于池闷笑了一声:“我命人去给你打一张,照你的来。”
白风誉来了兴趣,毕竟还只是个十八岁的少年郎,对这些舞刀弄枪的事情喜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