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盛世宠后(286)
刘醒言拖拖拉拉走到院门前,精神不振又有些不安地喊了一声:“爷爷,”
那菜园里的老者登时一愣,随即抬头看去。
夜色之下,只屋里亮了一盏黄灯,月色也不太明亮,刘鹤卿只依稀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清瘦又歪斜的身影,衣服也不知是翠色还是白色,总之上面布满了深色的痕渍,看上去有些狼狈。
他试探着叫道:“言儿?”
刘醒言应了一声,又道:“爷爷,是我。”
刘鹤卿手隐隐握紧了拐杖,不动声色问道:“你受伤了?”
刘醒言又应一声:“不过不重。”
刘鹤卿:“你一个人来的?”
这话虽是问句,可听着却像是问话的人早就预感到了什么一般。也是,刘醒言这副样子,太像是被人严刑逼供之后又被强行带路来的了。
刘醒言正欲回话,刘鹤卿却是兀自笑了一声,道:“我早就知道,除非我死了,否则,总有人有办法找到我的。言儿,快进来吧,爷爷瞧瞧你的伤。”
这一路上强忍着疼痛,如今刘鹤卿的一句话让刘醒言立刻委屈不已,巴巴点点头,往身后看了一眼。
刘鹤卿道:“还有谁,都进来吧。”
于是巨石后的几个人面面相觑一番,都现身了。
一时之间,小小一间木屋挤满了人。
赵澈坐在桌边,刘鹤卿打量了他许久,终于颤巍巍跪地道:“罪民刘鹤卿,参见皇上!”
第三百七十五章前尘旧事(一)
此时刘醒言身上的伤口已经被包扎过,实在支撑不住独自在床上昏睡了过去。赵澈将刘鹤卿扶起,道:“想必你已经知道了朕的来意,朕便也不周旋别的了。刘大人,”
刘鹤卿忽然面色愧怍地摆摆手,道:“皇上千万不要这么叫,草民现在不过是个山野匹夫罢了。”
赵澈点点头,这刘鹤卿倒是比自己想象的要和善一些,本来他已经做好了与之周旋到底的准备,现在看来,只要自己开口问,兴许他就会将一切都告知了。
只是当年之事终归还是关乎深重,刘鹤卿便看了看如今屋子里站着坐着的其他人。
赵澈会意,一一介绍道:“大人不必担心,这些都是朕的亲信,至于这位,更是朕的贵妃。”
说罢拉起李清秋的手。
刘鹤卿将众人都打量了一番,先是在林培风身上停留片刻,似乎隐隐感觉到了什么,随即又转向了李清秋,略微行礼之后,道:“这位娘娘,长得倒是有几分像草民的一位故友。”
李清秋和赵澈相视一眼,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也许他的这位故友,并不是别人。
桌上茶水冒着热气,刘鹤卿道:“山中条件艰苦,只有这野茶,让皇上和娘娘,以及诸位大人委屈了。”
李清秋摇摇头,轻呷一口茶,道:“这茶虽野,却是别有一番天然的香醇之味,反而是那些加工过的东西比不得了呢!”
刘鹤卿眼中闪过赞赏之色,转向了赵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
“这些年来独居深山之中,说白了其实一直都是在逃避罢了。老夫也深知终有一日会被人寻到,只是想过是故人,想过是仇家,却是万万没想到会是新皇。既然已经如此,那皇上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只要是老夫所知,必当言无不尽。”说到此处,看一眼尽黑的天,叹了口气,“有些事,埋得再深,终归还是要见天日的。”
听罢,众人都相视一番,赵澈终于道:“那不如,刘大人就先请从你为何辞官说起。”
“为何辞官?”刘鹤卿自嘲一笑,“自然是因为,不配再戴那一顶官帽了。”
夜已深,四面虫鸣,几个人就这么在小木屋中,静静听着刘鹤卿提起当年之事来。
当年,刘鹤卿还是是朝中一品官员,位高权重,也是当朝皇帝的老师。皇帝在年幼之时便随刘鹤卿学治国之道,只是当时刘鹤卿性子烈,脾气爆,崇尚的是法家之道,于是皇帝耳濡目染潜移默化之下,竟慢慢也变得暴躁易怒,武断又专横,任何事情都喜欢用暴力解决,更看不惯常常批他不对的臣子。这些被皇帝看不惯的人之中,便有右丞林安。
听到叔叔的名字,林培风暗暗握了握拳头。
刘鹤卿继续讲述着。
他虽然脾气不好,可也是一心为国的,看着皇上离自己所期许的样子越来越远,朝中更是奸佞肆虐,刘鹤卿终于开始审视自身,试着改变方式去教导皇上,然而皇上已不再是幼子,性子既定,便再也听不进刘鹤卿的教导,只遵循着自己的心思去做事。
如此一来,刘鹤卿反而也变成了被皇帝厌恶的人之一。
“当年老夫也是过于急躁易怒,见皇上如此不听话,干脆便冲动之下不再去理他,只去做自己本分之内的事。只是万万没想到,这便被那几个奸臣贼子钻了空子。”
白穆川问道:“钻了什么空子?”
刘鹤卿道:“当时皇帝正是青壮年,自然不容易抗拒美色。那几个贼子便借机向皇上进献美色,又万般讨好谄媚,迷得皇上鬼迷心窍,什么人的好话都再听不进去,荒废了朝政,又听信谗言,失了信,手撕和平之书,起兵攻打北境毪拓,终于自食恶果。”
林培风插嘴问道:“所谓恶果,可是指无端暴毙?”
他不是皇家人,又自言粗鄙,自然不用再措辞上注意什么。
刘鹤卿看他一眼,却是摇头嗤笑道:“无端暴毙?如此简单倒也罢了。”
原来当年皇帝如此昏庸暴政之下,逼得朝廷之中但凡有良知的臣子都要么辞官,要么被贬。林安便是因直言进谏,而被连累的举家贬去了辛县。
李清秋问道:“那大人您也是在那时候便辞官的?”
刘鹤卿却是摇了摇头。
“当时我虽心痛,却觉得一切兴许还有救,于是我重新回去规劝皇上,皇上那时候许是也预料到了什么,喝多了一些,痛哭流涕与老夫悔过了一夜。可第二日酒醒,却又照常昏庸,耽于美色不理朝政。好好的朝廷,被那几个贼子搞得乌烟瘴气,全朝上下都成了他们的狗腿。无奈之下,老臣只能以死相逼。”
一旁的元义也忍不住插话道:“那当时的皇上是何反应?”
刘鹤卿道:“皇上虽昏庸,却也敬我这个老师。他向我承诺会慢慢让一切都变好。接下来的一段日子,皇帝的确安分了许多。然而那几个贼子见状,终于又坐不住了,不知道跟皇上又说了什么谗言,竟使得皇上怀疑老夫有篡位之嫌!”言之于此,刘鹤卿气得发抖。
也无人打断,沉默半晌,他继续道:“因为此时,皇上虽并未革除老夫官职,却是从此再不见老夫,老夫的奏本也从来都是原样退回。朝政终于还是不可改变的覆灭下去。终于有一日,一封密函送至老夫手中,诸位可能猜到,其中写的是什么?”
自然无人能猜到,赵澈问:“是什么?”
刘鹤卿神色激动,浑身发着抖,道:“是皇上驾崩!”
众人大惊:“皇上驾崩?”
林培风道:“原因是何?皇帝便是在那时候暴毙的?”
白穆川却皱眉摇头:“不对,先皇驾崩是在四年前,而刘大人如今所说的,是十年前的事。那是大人还未辞官,而如今已在这深山之中居住了十年。”
李清秋道:“所以说,那封密函是假的?”
第三百七十六章前尘旧事(二)
谁都没想到,刘鹤卿却是摇了摇头。
他道:“那封密函,是真的。”
这下众人都惊了,瞪着眼睛相视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这是什么意思?皇帝明明是四年前才驾崩的,何故又变成了十年前暴毙?难道时空错乱了不成?或者还有别的隐情?
待所有人都没有回过神来时,身后忽然传来一句:“皇上驾崩,本该昭示天下与民同悲,可爷爷收到的却是一封密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