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妆花缎的生意做完之后还有普通棉布的。
无论什么世道,穷人才是大多数,这里也一样,妆花缎虽贵,但也只占她生意的十分之三,她做的更多的是平民生意,也就是棉布。
棉布与蚕丝在县府,要夜深人静时才能偷偷运出来,而不是现在。
彼时离她与汤卓约定的时间还早,她便回府简单梳洗一下,倒头给自己补个觉。
——她已连轴转了两天,铁打的身体也有点熬不住。
但她睡了没多久,便被乔菱叫起来,“东家,快醒醒,到时间了。”
“唔.......醒了。”
陶以墨打了个哈欠。
侍女已打来一盆冷水。
陶以墨就着冷水洗完脸,睡眼朦胧的困意一扫而光。
“走,汤县丞在等咱们,别误了时间。”
简单洗漱好,陶以墨领着一行人趁着夜色出发。
汤卓已等候多时。
“陶东家,一定要小心点,千万别让别人知道了。”
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汤卓千叮咛万嘱咐。
陶以墨连连点头,“县丞放心,我绝不会将县丞置于险地。”
“险不险都担风险了。”
汤卓叹了口气,“陶东家,咱俩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你不好,我也难受。”
陶以墨忍俊不禁,“这是自然。”
“政商一体,才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欣欣向荣嘛。”
说话间,她一边安抚汤卓,一边悄无声息把蚕丝与棉布送到自己的库房。
库房里堆满蚕丝与棉布,她这才松了口气。
很好,这次的飞来横祸总算有惊无险度过了。
她下一个目标,便是拉张予白入伙,弄一个自己的养蚕地,从根本上把控原料,把风险降到最低。
“去,给张家六郎递帖子,说我明日找他下棋。”
陶以墨笑眯眯吩咐侍女。
第15章 第 15 章
第十五章
半个时辰后,侍从回来了,快步从长廊处走进来,躬身向陶以墨说道:“东家,六郎不在家。”
“六郎不在张老夫人的府上?”
陶以墨有些意外,搁下手里的账本,从密密麻麻的账目中抬起头,“六郎去了哪里?”
她还想让这位财大气粗的世家子弟给她当天使投资人呢。
哪能还没达成合作,她的投资人便先跑了?
不行,她得尽快找到他。
侍从知晓东家对这位张家六郎的看重,陶以墨刚开口,他便立刻回答道:“听说是六郎自打出生便身带寒症,此病难治,最宜冬病夏治,他便去温泉庄子里泡药浴了,以驱除自己身上的寒毒。”
还在阳武县便好。
只要不出阳武县,再远的温泉山庄也不过一两日的时间。
......等等,温泉山庄?
陶以墨打着算盘的手微微一顿,忍不住瞧了眼太阳。
日头如火轮一般碳烤着大地,繁茂的枝叶被烤得有些发蔫,连不知疲倦的金蝉都有了倦意,有气无力鸣叫这,仿佛在说今日着实t有些热,躲来躲去总是热天气。
——如此热的天气,别说跑药浴了,在阳光下走一遭都是一种折磨。
“这种天气泡药浴?”
陶以墨忍不住说道:“呃,看来六郎的寒症很是严重啊。”
话音刚落,她忽而想起第一次见面时张予白在看向她时的半眯眼。
那时只觉得张予白态度倨傲,不拿正眼看人,可如今再想,未必不是因为身上有寒症的原因。
父亲开医馆,耳濡目染下,她也跟着学了些医学常识。
比如说,畏光便是身带寒症的一大反应,见不得太刺眼的阳光,也看不得太过鲜艳的东西,否则眼睛会不舒服,人也会有眩晕感。
当然,畏光畏寒只是最基本的症状,一但沾染了寒症,其他乱七八糟的毛病更是多到数不清,身体就像易碎的琉璃娃娃,需要时时细心养着,日子过得别提有多难受了,说句生不如死都不为过。
——这不能吃,那不能吃,对于喜欢享受喜欢吃喝的人来讲,怎么就不是生不如死呢?
寒症在这个时代又叫富贵病。
有钱的人家可以花钱养着,没钱的人家便只能等死,活到三四十岁,突然某一日便一病没了,连抓药问医都来不及。
陶以墨多少为张予白感到庆幸。
幸亏张予白生于世家,养于锦绣,才能流水似的花钱养着。
养到如今的年近二十,看上去与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否则如果生在普通人家里,只怕早就只能躺在床上等死了。
当然,以普通人家的家境,躺在床上等死都是一种奢望。
更多是在地里或者在家里干着活,然后一头栽下去,便再也醒不来。
春桃自幼相依为命的姐姐便是这样没的。
陶以墨看了一眼春桃。
小姑娘物伤其类,抿了抿唇角,面上有些悲伤之色。
陶以墨伸手揉了揉春桃的发。
温暖的掌心落在自己头顶,春桃抬头来看。
明艳的女人眉眼和煦,面带关切,似是在无声安慰自己。
春桃心中一暖,蹭了蹭陶以墨掌心。
“东家,我没事。”
春桃道。
陶以墨笑了笑,“没事就好。”
春桃面色和缓,陶以墨这才示意侍从继续往下说。
侍从点点头,继续说道:“谁说不是呢?”
“听张家的下人说,六郎这是胎里带的病,严重着呢,要不然也不会来咱们这边养身体。”
“咱们这边温泉多,对六郎的寒症大有助益。”
侍从道:“尤其是夏天的时候,配合着药浴一起泡,虽不能把寒症完全根除,可也能削弱个十之七/八,让六郎不再跟以前一样病弱,半点风都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