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198)

“这是自然，”

王迟看着玉娘笑了笑，

“他们不仅什么都没有打听到，甚至还暴露了自己。

玉娘，戴尚书如此着急，如果我猜的没错，戴家在扬州断然不是干净的，跟租调一事脱不了关系。”

“真的？”玉娘睁大空洞的眼睛，朦胧照见一点亮光，映出伏案书写的郎君身影。

“那真是太好了！郎君这么多年的努力，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嫁给迟郎十余年，她很清楚郎君心怀家国，有治世之才。她虽然眼睛看不见，但聪明、心如明镜，听迟郎闲谈起租调税赋，能感觉到他想做一番大事。

先前，迟郎希望通过接发贪墨义牛，让李挽看见弊政，注意到戴家的大肆敛财。可惜，义牛一事被戴家矢口否认，不了了之。

本以为没有希望了，不想，豫章王大手一挥，竟在扬州查办租调。

这简直和王迟的心意不谋而合！

王迟紧握笔杆，激动得字迹都有些颤抖。他一向沉稳持重，今日也难得心绪翻滚，“租调乃民生之本，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才能真正固国兴邦。”

他一面说一面奋笔疾书，

“之前我查到商家陆家之后，迟迟没有进展，幸得今日戴尚书不打自招，我得想个法子好好查查戴家。豫章王不日就要回京，争取到时候，将这些证据都递给他，请他主持公道。”

玉娘许久没听见王迟如此积极昂扬的声音了，想到之前那么多无人问津的苦日子，不觉眼眶潮热。

她悄悄搓了把鼻子，“豫章王将烂摊子扔给郎君，去了扬州也了无音讯，郎君还要再信他么？妾身不懂朝政，听邻里闲聊，总觉得此人名声不好，行事乖张。何不直接将证据递交陛下？”

王迟看着竹简上的墨迹，哀叹一声，

“租调一事事关重大，门阀世家绝不可能轻易妥协，我若是贸然进言，只怕奏章还没递上去，脑袋就落地了。

如今建康宫里，只有豫章王会帮我，即使他心思叵测，疑心甚重，我也得努力证明自己。”

迟郎背负的压力巨大，玉娘不想再徒增他的烦恼，强颜欢笑，

“没关系，义牛一事，王爷应该已经知道郎君的才华。这几天我做些燕窝糕，待王爷回京，带去给王妃尝尝。我听说，在扬州的时候，王爷独宠王妃，指不定王妃是个嘴馋的，能帮忙美言几句。”

王迟轻拍玉娘的手背，眼眶一时也泛起酸涩，

“为夫没用，累娘子陪为夫受罪了。”

玉娘，“无妨，迟郎为国为民，这是极大的善事，玉娘打心眼里高兴。”

王迟轻笑。两人围坐案前，着笔磨墨，幽暗冰冷的石屋里，回荡着亲昵低语。

第102章 连城飞雪（二）

连城是扬州和建康中间的一座小城, 城里人丁稀少，商贾寥寥。

李挽陆蔓魏清三人到时，正是晌午, 驿站里静悄悄的，小厮坐在柜台后打盹。

暗卫包围了旅店, 其中一名上前去叫醒小厮。那小厮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擦擦口水, 屁滚尿流抱着算盘出来，

“几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魏清笑眯眯的迎上去, “开三间房。”

为什么要三间？

小厮看看李挽和陆蔓，有些尴尬，“小店拢共也就三间房，有一间已经租出去, 二位能不能将究一下。”

陆蔓正在给自己披外袍, 深秋的天, 说凉就凉, 她走得急, 也没带衣裳，只能借了李挽墨色的披风胡乱保暖。

不妨小厮突然点到自己, 她顿住，心道，这小厮倒是好眼色，怎么不让李挽和魏清住一块儿呢。

还没发作，李挽已经点头默许，甚至还心情颇佳的嗔笑了一句, “你这小破庙倒是热闹。”

小厮热情的张罗着手下驻马搬运行李，向李挽几人解释,

“郎君有所不知。连城是扬州进京最快的一条路。每年这个时候啊，僧团出京布道，都要在城里歇脚，是城里一年到头最热闹的时候。”

陆蔓和李挽对视一眼，“住在店里的也是僧团？”

小厮正点着头，重重的脚步踩在楼梯上，木制阁楼地动山摇，“喏，下来了。”

顺着话语看去，从楼梯下来一位僧人，素卦禅珠，绑带尽束小腿，一幅武僧模样。

定睛一看，横眉竖目，长长眉毛支棱着，可不就是之前押送流民出建康城的昭玄寺武僧？

顿时，陆蔓倒吸一口冷气，而李挽早已招手示意暗卫将他围住。

小厮看着李挽的架势，愣了愣，赔笑道，

“这位爷，不至于不至于。不就是占了你们一个房间吗，要不我领几位去城里……”

李挽目光一凌，小厮话都没说完，屁滚尿流落荒而逃。

李挽本打算回京再处理超度那日的种种，没想到叫他提前偶遇，那岂有放过的道理？

“惠慈大师，别来无恙。”

他两步迎了上去。

惠慈武僧看着李挽皮笑肉不笑的模样，本能感觉到一股杀意。在建康这么多年，他也是对摄政王的暴力嗜杀有所耳闻，内心并不喜欢这位王爷。

可他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勉强行了礼。

李挽笑了笑，“哦对，你不记得我。但我可很了解惠慈大师，七郎主真是个好人、秀山宗府也确实是个好地方。”

果然，七郎主和秀山一出，惠慈变了脸色。

“抱歉，贫僧听不懂王爷在说什么。”

他强忍着怒意，故作无知。

李挽无所谓的撇撇嘴，“没关系，七郎主和秀山宗主很快也要进京，到时候就让他们来告诉本王，这位师傅和他们是什么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