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197)
“你说什么,下狱?谁干的?李挽?”
见戴陵无声默认,戴陶忽而间发狂,一把掀了桌案,拔剑而起,
“狗娘养的,老子的人他也敢动!”
他提了拔剑,披着外衫往外冲,披头散发,像要砍人。
戴陵无奈的捏了捏眉心,看样子,他这个弟弟在扬州干的事情不简单。
他叹息一声,把戴陶抓回来,
“你到底要做什么二弟,豫章王现在还在扬州,代行公务。你实话告诉大兄,你在扬州究竟做了什么好事。”
戴陶突然顿住,醉酒的人有着异于常人的理解,他转着眼珠思索了许久,问戴陵,
“代行公务?代谁?”
“梁敬之,正在赴任途中。”
戴陵蹙了蹙眉,将戴陶按回椅子上,
“不管是谁,你经手的那些事,到底事不是正经生意。”
戴陶仿若未闻,哐铛一声丢了剑,仰天狂笑,
“梁敬之,梁敬之,我道这狗贼要干什么大事呢,梁敬之,他身边也就一个梁敬之。居然还妄想执掌扬州!”
戴陶一边癫笑一边咳,脖颈儿胸脯一片骇人的通红,胃里翻涌的酒气从喉咙里弥散出来,
“大兄,你放心,梁敬之那个软蛋,禁军兵权交到他手上他都管不好,上任扬州,只可能比袁平安更加荒唐。放心放心,他根本发现不了我做的事情。”
他笑了一会儿,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又从瓷瓶里抖了几颗丹药,就着酒水服下,舒服得长叹,
“明天我再安排些人去挑事,绝对能让晾敬之州府都没坐热,就混不下去。胆小鬼,到时候只有屁滚尿流跑路……”
他唇角浮起诡异的笑,眼底一片晦暗不明。
服药饮酒的人就是这样,短短片刻,就能从癫狂到阴邪。戴陵看着他,心道这个弟弟实在是没救。
“你少喝点酒。过几日还要去陆府下聘,你可别坏了好事。”
“知道了。”
戴陶也不知听没听见,囫囵应了句。
戴陵捏着鼻子,本还欲嘱咐几句,实在受不了令人作呕的酒臭,气得拂袖而去。
戴陶无所谓得态度,让戴陵和陆芷越发生疑。很显然,戴陶干的勾当并不干净,眼下端看李挽查到哪一步了。
要打探李挽的心思,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这人在朝中素无朋党,独来独往。
戴陵一筹莫展了许久。
这天下朝,他偶然注意到百官最末的瘦削身影,目光突然亮了亮。
“王郎留步。”
他在东掖门前叫住了王迟。
王迟一向默默无闻。
但戴陵打听过,当初揭发戴陶贪墨义牛、找到被藏起来的义牛,都是一位名不见经传的左户曹郎。
王迟就在左户曹任职。况且,他的言行政见,几乎和李挽一模一样。
稍一细想,便知两人关系不一般。
王迟恭恭敬敬见了礼,戴陵试探他,“王郎此番义牛之事处理的妥当,待豫章王回建康,肯定为你请旨擢升。”
王迟不动声色,将腰背佝偻得更低,“处理t义牛只是遵照上头的旨意。王爷的心思,卑职不知,也不会揣摩。”
这人城府倒是深,戴陵笑了一声,
“豫章王再是能干,也总要人帮他分担。咱们为人臣子,都是份内的事。
可惜也不知王爷最近在忙什么,戴某想帮忙分担,又怕王爷误会。”
王迟如何听不明白?这是套他的话来了。
“王爷过几天就要回建康,戴尚书的关心,我一定给王爷转达。”
言罢,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戴陵看着王迟离去的背影,再也没有了笑意。
他不知道,王迟可是在李挽面前都不卑不亢的人物,又岂会任他拿捏。
出宫时,已近日暮。
王迟骑了一只老驴,慢悠悠从建康城中穿过。
可笑别人还拿他当李挽的亲信,千方百计想套他的话;
殊不知李挽去扬州之后,根本没有传来任何消息,他还是从只言片语中,才朦胧猜出了李挽的意图。
城郊一座土石垒的小院,悄无声息的迎来了又一个夜晚。
王迟走在黑暗,一步一步向小院里唯一亮着的那处石屋靠近。
石屋一张单薄木桌,桌上羸弱蜡炬瑟瑟发抖,桌边坐了位乌发蓬勃的妇人;身形纤细,粗布袄裙,脚踝环了细小银铃圈。
她一双杏眼生得极其标致,昏暗中依稀可见绝世风华。
只可惜,杏眼徒劳对着门户,没有半点光亮,该是眼疾慎重。
眼神不好,但耳朵极灵,王迟还在院外,她已轻轻点下手里粗木拐杖,
“郎君回来了。”
她起身相迎,木门也应声而开,王迟快步走来扶住自己的夫人玉娘,“夫人久等。下朝时和戴尚书说了几句话,耽搁了些时辰。”
玉娘摇摇头,颤巍巍的手急切的摸了摸王迟,“他们可有为难郎君?”
王迟握住她的手,“夫人放心。戴尚书是位讲理之人,只是简单的问了两句。”
玉娘感受到指尖的温度,这才缓缓松懈下紧绷的脊背。她娴熟的为王迟斟上一盏茶水,
“可是为了豫章王的事情?”
玉娘聪明,已经从王迟这几日的只言片语中,猜到李挽在扬州所作所为,很可能引起世家忌惮,连累郎君。
“是和豫章王有关,想套我的话,向我打听王爷的心意。”
王迟说着,几步走到案边,点亮残烛,勾勾画画的写着什么。
玉娘坐不住,执着拐杖,跟去他的身边,“郎君这么聪明,定然不会被他们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