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216)

陆蔓顿时明白了，

“难道……难道是阿父……？阿父清正廉洁，怎么会, 怎么使做这种手段！”

她完全不能接受。

平日里虽古板但持重的父亲，史书上美名载誉的太傅, 怎么t可能……怎么可能是这种腌臜手段。

除非，除非是父亲在帮某个人挡罪……

陆怀章见她快要猜出事情，不耐烦的挥了挥衣袖，

“行了，事情已经发生，我会补偿他们一家。

倒是你，以后莫再胡乱指摘戴家，以后我们跟他们就是一条船上的。

你若真有心帮我们，就赶快杀死李挽。这样陆苓还能有机会入宫为后，陆桐也不算白白牺牲。”

陆蔓摇头，如此一来，她更加不能动手。

“杀了李挽之后呢？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自处？”

她挑眉看向陆怀章。陆怀章迎着嘲讽的、斥责的、怨恨的目光，迟迟没有做声，面色阴云不定。

陆蔓心里发凉，继续说，

“之前，我相信阿父，觉得阿父所作所为皆是为了大梁，从来没有为我自己考虑过。

可是，阿父居然能残忍到给自己的女儿下药。”

“不怪女儿多心，杀了李挽之后，我是不是也会被阿父抛弃？我是不是就成了一颗弃子？”

她步步紧逼，追着陆怀章质问。

锋锐的目光，让陆怀章这位宦海沉浮半生之人，都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在开口，已然是暴怒，

“老夫又能怎么办！”

“一国之母，何等重要。王妃不是不知道戴家的门风，老夫难道眼睁睁看着这样人家的女儿，把持后宫？

王妃以为，陆桐的事，老夫不心疼吗？陆桐小时候一笔一画给老夫写的书信，老夫至今都留着。还有王妃，小时候最喜欢雕刻木剑，长长短短，百十来把，老夫至今都还挂在卧房里。

都是亲手养大的女儿，我怎么可能忍心？”

他渐渐有些发颤，眸子里盈了水光。

但他很快又昂扬起气势，浊眼怒瞪，

“可是，我不这样做，大梁就要遭殃，百姓就要受苦。

我没有选择！

陆家历经百年，承担了太多责任，容不得我随心所欲。作为陆家家主，守护大梁就是我的使命，我从来不觉得自己有错。”

陆怀章还鲜有如此动容的时候，依然难以控制声音的嘶哑哽咽，蚕眉在脸上乱舞，皱纹里流淌下水光。

陆蔓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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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府落马一事，在建康传开。

豫章王府前人来人往，皆想为着商府之事说上两句。

李挽一律不见，只在这日请了王迟入府。

书房里，李挽提笔练字，王迟侯在他的身后，难掩激动，迫不及待开口称赞，

“王爷对付商予泉，实在是干净利落，卑职佩服。”

李挽头也不抬，提笔落下一道锋利的弯钩，“本王不过是误打误撞，不似你，恐怕早有预料。”

王迟确实有所准备，他早几年便已经注意到扬州的租调漏洞，一路追查，已经查出商家、陆家。

之前，没急于将证据呈给李挽，是担心自己贸然提起此事，李挽多思多虑，被李挽忌惮。不过，眼下李挽自己开始动手处置商予泉，他的证据正可以锦上添花。

王迟恭顺一笑，从袖兜里取出拟好的证据，毕恭毕敬呈到李挽的案头，

“王爷英明。卑职因为职务之便，确实留心搜集了一些证据。”

李挽不动声色的试探他许久，搁下笔杆，从厚厚一沓证据中，随手拿起一张信纸，见那上面正书着商予泉和袁平安手下的商议，虽未言明具体所议何物，但分赃销款的行径写得明明白白。

王迟悄悄看了一眼，

“隐瞒下来的租调，商家得利五成，刺史府得利五成。”

李挽斜眼看向王迟，“你了解得倒是清楚，连他二人勾结隐瞒租调都知道。”

李挽一双乌黑的眸子隐藏在信纸后，按捺住暗潮涌动，王迟没瞧见，心中只以为李挽对商家所行之事并不清楚，于是客气解释道，

“我朝各地租调不同，像商家这种各州都有子弟的，便会到处置产，在征收租调期间，将子弟安排进不同的州府，如此操作，起码能节省四成租调。”

四成租调，不是少数，特别是像商家这种家大业大的，核算下来能有万两银钱。

“刺史府也清楚世家大族的行径，不过却没人揭发。一来，他们也会从中得利；二来，像扬州这种，宗府遍地的，有时吸纳的流民过多，周转不开，也会寻求世家大族帮忙收容些许。这其中收缴的银钱，得了多少利，那便说不清了。”

王迟这些年都在调查这件事，对其谙熟于胸，言辞清楚明白。李挽心中原还有些细节没有查证，经王迟一番讲解，豁然开朗。

但他并没有为此对王迟刮目相看，反而轻蹙起眉头，目光变得琢磨不透，

“你说世家大族，出了商家，还有谁参与其中？”

王迟也注意到了李挽的试探，思虑片刻，壮着胆子道了一句，

“陆家。”

“陆家？”李挽目光一冷，

王迟赶紧深深俯首，

“是，陆家。陆家本身在扬州的田地也不少，况且，商予泉之前在任度支曹郎，而陆家大郎陆茗，度支尚书，还是他的上司，对他的行径不可能不清楚。”

“至于说……至于说，陆家在这件事中参与了多少……”

王迟欲言又止的看向李挽，没有说下去。

陆家，毕竟是王妃的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