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杀反派失败后(329)

若是考试选官，还有谁人将门第放在眼里？他们这是明明白白告诉世人，门流不重要了。如此一来，国本何存？天道何存啊？”

商粲终于变得犹豫，

“但是陆公也看到了，我府里只有两女，可堪用的门客只有刚刚出去那两名。我拿什么帮你？”

他捏着手中的杯盏，想了想，还是道，“算了吧，商家不同陆家，老夫安心过好余生，已然足矣。”

“商粲！”

陆怀章气得直呼其名，恨铁不成钢的怒斥道，

“正是因为只有两女，你更应该阻止！

你想没想过，一旦科考推行，世家门第不在，婉儿嫣儿会落得什么t下场？她们会嫁进寒门，伺候穷酸书生，甚至颠沛流离，远走他乡！

商粲，你当了半辈子缩头乌龟，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商府葬送在自己手上？

只有商府健在，令媛才能觅得好夫婿，开枝散叶，复兴商府。

祸到临头，你不能再躲了，你必须得帮我！”

第165章 革故鼎新（二）

魏清得知科考一事, 登门商府，试图规劝商粲，同意考试选官。正巧商嫣也在, 便大略讲了事情经过，邀着一起去书房。

女娘不得干政, 这在古板守旧的商家，格外严苛。商粲本就瞧不上商嫣, 寻常连话都不会同她说，见魏清领着她进来, 脸色当即不好看。

“你出去。”商粲恶狠狠的瞪了眼商嫣，手指冲着门外一点。

魏清颇有些好笑，“嫣妹妹聪明不输儿郎，是我请她来的, 商府重要的事情, 可以多听听她的意见。”

商粲吹着花白的胡子, “我商府再落败, 也轮不道一介女流来指手画脚。”

商嫣被冒犯习惯了, 笑意标志不减，“阿父, 今时不同往日，正是风口浪尖，能多一分力量也好，一家人要同舟共济。”

魏清，“是啊舅父，嫣妹妹有分寸, 不会信口胡说，您可放心。”

商粲大略猜到他们的意图, 将手里的笔杆一扔，闷沉脸别过头去，“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要是为了科考一事前来，可以回去了。陆公已经劝过我，我自有决定。”

魏清温和笑着，脚下却没动半点，“不知道陆公是如何同舅舅说的？晚辈料想，陆府和商府还是有所不同。”

商粲不爱听这话，“他陆府是清正门流，我商府门第也不低，也有赫赫功勋，有何不同？”

“陆府单建康一支便有数百口人丁，人丁兴旺。可商府，寥寥无几。”

魏清说话直白，每次都能把商粲气个够呛，“但我族中子弟各个优秀，分毫不比他差！”

气氛逐渐僵硬，商嫣打圆场道，

“阿父所言不差，商府美誉盈门，这些都是阿父和诸位长辈不懈教化的结果。

但表兄的意思是，大梁目前入仕这种选贤举能的办法，需要仰赖家族庇荫，对商府来说不太有利。”

这话倒是没怎么听过，商粲勉强表现出了些许耐心，商嫣和魏清交换一个眼神，继续劝道，

“若女儿所料不差，陆公该是希望阿父能帮忙阻止科考选官。毕竟对陆府来说，家大业大，在朝为官者甚众，能够庇荫的子孙数不胜数，相互提携，代代相传，只会越来越昌盛。

可我们不同，予泉表兄落罪后，家中只有两位表兄尚且在任，连同门客，拢共也就五六人有官职，无法为晚辈提供有力的庇护，如果依照旧制，选贤举能，几十年之后，太极殿上恐将看不见商府后代的身影。”

她这话条理分明，句句在理，商粲思虑着，不得不承认，确实有这种可能。

他心中已经动摇，但因为固执和偏见，不是很愿意在商嫣面前流露出善色，

“你区区青楼女，懂什么？商家从龙有功，特封二品亲王，世代袭爵。这就是我商府的免死金牌，不管后代落败还是昌盛，我们都能和陆府一样，世代在太极殿上有一席之地。”

魏清苦笑，“舅舅，帝王心，海底针，您伴在君侧半生，肯定比我更清楚，这种虚名多么无力。要紧的是我族中子弟能掌握实权。”

说着，他叹口气，手往房门外指去，“侄儿两三年回一趟建康，每次回来，府中人丁都会少上许多。如今，已经寥寥无几，可称落魄。晚辈说句不好听，如今商府除了一块门楣撑着，与那些家道中落的寒门有什么区别呢？”

虽然知道魏清说的是对的，但商粲最受不了污名，将商府和寒门作比，倒反天罡，天大的不敬。

“这话你都出的出口？你简直反了！”他一巴掌扬起，重重砸在案头，差点掴在魏清脸上。

商嫣赶紧拦在两人之间，

“阿父息怒。表兄的意思是，商府虽为名流，但这一次，反而应该支持寒门，推行考试选官。

寒门出生的太保之所以提出考试之法，正是因为像陆府这样的世家，依靠荫庇，把持朝堂班制，寒门出头无望，才不得不变革。

我们跟他们的处境相似，支持他们，让商府后辈还能通过考试入仕，才有光耀门楣的可能。”

魏清接过话，“况且，舅父满腹经纶，才学普天之下无出其右。商府藏书万卷，书院数不胜数。在教化后代一事上，商府本身就比其他家门更有优势。舅舅不应该抗拒科考，这对商府来说，反而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侄儿有信心，科考之后，商家入仕报国的儿郎，一定只多不少。”

这话倒是没错。这次遴选十三州台使，商粲虽没插手，但是过目了策论文章。所涉经义，确实是经世济民之学问，他名下几家书院教习的也是这些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