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130)
苦涩的药味充斥在口腔,味道直冲脑门。
顾西瑗苦得直皱眉,殷明垠秀逸的眉眼近在咫尺,连睫毛都不曾颤抖,顺从地接纳她的亲吻,咽下了她给予他的所有苦涩。
一碗药喂完,祁璎端回空药碗,执起殷明垠的手腕细细把脉,脉象平缓了许多,这才舒了一口气。
“晚上我再煎了药送来,这几日都得仔细养着,若还有出血的状况,瑗瑗,你随时叫我。”
祁璎细致叮嘱了一些事项,顾西瑗逐一记下了。
祁璎提起药箱,临走顿了下,突然回头唤了她一声:“瑗瑗。”
顾西瑗抬头,望进她眼里一片明光灿烂的笑意,祁璎道:“我第一次见到你时,你背着受伤的阿属,走在山野溪畔,步履艰难,一身狼狈,却咬牙从没想过放弃。”
“你明明很关心他,为什么不肯承认呢?”
顾西瑗没有回答,她耷着眼睫,遮盖了眸底情绪。
“姑姑是过来人,你与阿属既已成婚,姑姑真心盼着你们永结同心、相伴白首、共育儿女。”祁璎苦心劝道,“芪月族男儿孕子不易,阿属身居太子之位,尤为铤而走险。”
“他甘冒天下之大不韪,行此禁忌之事,固然有用腹中孩子留住你的私心,却也是不忍你怀孕产子,疼痛受难啊。他宁愿自己生,自己疼,也舍不得你冒险。”
“他在用性命疼你爱你,瑗瑗,姑姑想说,无论你们之间有过什么矛盾,你便看在这份苦心上,饶恕他吧?”
“人生何其短暂,千万莫要等到失去,才追悔莫及,变得如姑姑这般……”
顾西瑗愣愣抬头,只看见祁璎转身时微红的眼眶,她说完这些话,提着药箱离开了,独自一人的背影瞧着有些落寞。
她记得,祁璎是有夫君孩子的,当初她入京寻找祁瑾,撇下了他们,一家不欢而散。
她如今,后悔了吗?
祁璎走后,顾西瑗托住殷明垠的头,小心地搀他躺回榻上。
少年睫羽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投下阴翳,他有孕后一瘦再瘦,就像全身的营养都被肚子吸走了,清绝的骨相愈发凸显,比之原来,更多了一分惊艳破碎的美。
顾西瑗不放心地伸手抚上殷明垠的小腹,肚子摸着柔软,孩子很乖地憩睡在他体内,父子二人都睡得格外温顺,任她抚摸摆弄。
她又小心检查了一番,确定他没再出血,这才放下心,将薄被掩至殷明垠脆弱的腰腹,低头吻了吻他的眼睫。
殷明垠今日在紫宸殿大受刺激,腹痛落红,险些伤及腹中胎儿,祁璎曾不安地问过她,今日到底发生了何事。
祁瑾之死的真相过于残酷。
听皇帝的意思,他在生下殷明垠之前就已去世,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珍爱的孩子。
祁璎深爱兄长,t心中本就有愧,不惜舍弃夫君幼子,女扮男装替他行于世间,这般残忍的真相,于她未必是好事。
殷明垠已被伤得吐血崩溃,没有必要再多一个。
于是顾西瑗只道,什么都没问出来,父子二人一番争吵,才致他惊动胎气。
只是她心中仍然存疑,殷玄的话到底几分真假。
从他对祁瑾的憎恨,和对殷明垠的厌恶来看,并非没有可能,故意撒谎刺激他。再说皇帝这些年精神本就不稳定,时常将她唤作珠珠,他的话不能全信。
宫里是否还有别的知情人,足够了解景妃,能够佐证皇帝所说呢?
顾西瑗攥着手指,细细思索。
忽而眉眼一展,还真想到了一个人。
*
一湖莲池,芙蕖盛开。
去年的枯荷还未摘除,与碧绿的新叶掺杂在一起,新旧共生,淤泥中开出花苞,瞧着衰颓而荒诞。
顾西瑗许久未至凤瑶台。
如今这里百花凋残,杂草丛生,不见一名宫人,比冷宫还要荒芜。
她走过熟悉的长廊,行过湖中栈道,看见莲池边坐着一个蓬头垢面的女人,正在插花,可不正是贵妃缪氏。
可惜凤瑶台再无珍贵的花卉,缪氏腕上穿金戴玉,玉指捻着纤长的狗尾草,将它与别的杂草一起插进流光溢彩的玉瓶。她瞧着,无论如何都不满意,便倒出重新插,反反复复。
顾西瑗虽知缪氏如今圈禁幽居,见了她这副样子仍是一惊,缓缓上前,如以往一般行了一礼。
“见过贵妃娘娘。”
女人低声哼着歌,嗓音掐得细而绵长,眼尾拉出艳红的钩子,红唇绝艳,哭花的妆容斑驳布在脸上,肌肤瞧着粗糙。
论长相,缪贵妃是有几分姿色的,只是在这深宫高墙内,比起天姿国色的祁瑾,便相形见绌了。
见她插花插得投入,完全没注意到自己,顾西瑗又唤了一遍。
“贵妃娘娘。”
缪氏翘起的兰花指一顿,抬起眼愣愣地看着她,似乎对于这里突然多出一个人,而感到不适应。
她偏了偏头,似乎费力地在回想,“你……你是……?”
顾西瑗:“我乃将军府长女,如今东宫太子妃,娘娘不记得了?”
缪氏眼皮微跳:“太子妃……太子……妃……”
她手一抖,蓦然打碎了琉璃玉瓶,脏污的水泼出,打湿了华丽的贵妃裙袍。
“是你……是你!害死我儿的小贱人,你怎么还没有死——”
顾西瑗眼见缪氏尖叫着朝她扑来,足尖轻旋,移形换影一般轻松避开。
如今她不需弹弓,也无需袖箭,凭着跟闵温学的步法与轻功,已足够应付大部分情况。
缪氏扑了个空,脚下踉跄,被纷乱繁复的裙角绊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