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68)
大红的盖头布着精致刺绣,被随手揭下,露出少女精致的容颜,钗环相映,金玉生辉。
殷明荆直起身,便正见到这一幕,目光愣愣落在那张娇妍面庞上,一时竟忘了她出格的举动。
“殿下……”顾西瑗杏眼水润,纯挚看向他,怯怯道,“此乃拜父母的环节,敢问瑗儿父母何在?”
殷明荆未作多想,应道:“你母亲早逝,孤是知晓的。你父兄……边关战事频繁,他们不能回京,是孤对不住你。”
缪贵妃睁大了眼,她妆容艳丽的眼角还挂着泪,气得胸膛一起伏,险些当场发作。
这是什么意思?
还没进门的丫头片子,居然只拜父母,不肯拜她!
而她的好儿子不仅没教训她,还好声好气与她致歉,这是何道理?!
缪氏咬牙忍了下来,若非群臣在此,她定要上去教教那没教养的臭丫头规矩。
顾西瑗睫毛轻扇,状似天真,继续道:“那殿下,陛下在何处呢?瑗儿自小受陛下宠爱教导,陛下于我,更胜亲人。”
“今日我与殿下大婚,期盼良久。瑗儿生母早逝,父兄镇守边关不得回,若连陛下也不得拜见,瑗儿心里难过。”
殷明荆眉心微皱,似是因她此时提及皇帝而感到不快。
他动了动唇,仍然好脾气道:“父皇病重卧榻,吹不得风,也出不了门。你亲眼见过的,不是么?”
他的声线转凉,双眸紧紧盯着少女,沉声提醒她莫要再提。
但顾西瑗偏偏要作这个死。
“是么?”
她慢慢上前一步,伸手抓住殷明荆赤红的婚服袖摆,仰脸盈盈似水的眸子凝望他,眸底里是唯恐天下不乱、明晃晃的戏谑:
“陛下是真的病重卧榻,还是……”
“殿下不愿放他出来呢?”
第039章 39
此话一出, 群臣几乎沸腾。
种种揣测一时间蔓延成浩大声潮,晏兴花白的长眉皱紧,身畔众人几乎都炸了锅。
为官之人多七窍玲珑心,这般轻飘飘的一句, 联想近年种种反常, 已经足够掀起质疑。
袖袍被攥住, 殷明荆怔怔看眼前妍丽的容颜,似是不敢置信, 动了动唇还未张口,大殿尊位上缪贵妃已蓦然起身, 指着新娘怒喝道:
“胡言乱语的疯丫头, 还不把她拿下!”
她反应极快地甩出一个罪名:“早听说你被反贼掳去, 折磨到神志不清!竟敢在此疯言疯语, 妖言惑众!”
“依我看, 这大婚也不必继续了!这等心思阴毒之人, 该当拖出去乱棍打死!”
殿门大敞,一群侍卫鱼贯而入,穿过惊慌失措的群臣, 将大红婚服的一对新人包围, 殷明荆本就苍白的脸色剧变:“母妃!您别……”
喉间一凉,他口中话语生生截断, 低眼看去,正见一柄雪亮的匕首抵在咽喉。
年轻的太子睫毛微动,顺着那握刀的纤细玉指看去。
顾西瑗丹唇如血, 上撩的睫毛清晰露出褐棕色的瞳孔, 那里噙着一汪他从没看懂过的寒泉。
盖头被随手扔在地上,华美红纱上点缀的南珠凌乱滚作一团, 她的力气比他想象的大,五指攥住婚服衣襟将他拽在身前,向四周冷喝:
“我看谁敢!”
缪贵妃脸色大变,惊惶抬手,示意众侍卫停下:“你……你敢绑架储君?!你是不是疯了——”
殷明荆怔怔看着眼前人,胸前的力度几乎拽得他踉跄。他困惑地皱紧眉,似乎不愿接受她突如其来的变脸,变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令他反复回忆起无数次,会在大雨宫墙下告白,柳叶垂拂的湖畔边凝望着他一字一句诉说情衷的少女,他记得那日的每个细节,记得她跳跃曦光的发丝,低垂的眼睫,莞尔的弧度……
那是世上唯一说过爱他的人。
而他信了。
殷明荆颤着手,慢慢抚摸上去,想擦掉她艳红的唇脂,抹平眼尾那锋利刺人的勾。
一定是这个妆容的错,她不该是这样的,只要擦掉这些血一样浓艳的脂粉,她就会变回他熟悉的样子……
喉间一紧,锋刃割开肌肤。
血丝浸出。
缪氏发出惊恐的尖叫,所有侍卫脸色惊变,犹豫着不敢靠近。
“我让你别动,”顾西瑗耳边缠着发丝,锃亮的眸底比锋刃更冷,“听明白了么?”
殷明荆定定看了她好久,徒然伸出的指尖,终究没能触碰到少女的脸庞。
他慢慢收回手,目光仍停留在她脸上,良久竟无可奈何地笑了,像是新奇地发现,他投喂许久的小奶猫长出了利齿和爪牙。
“圈禁天子,焚毁圣旨,鸩杀真正的储君……”顾西瑗一字一句,声音清亮,回荡在整座红妆点缀的东宫大殿。
“太子殿下,你可敢与你的父皇对峙,可敢面对朝臣与百姓,当众开棺验尸,看看你的皇长兄究竟死于谁手——”
这话一出,本来压低的议论声一路走高,群情激奋,接二连三的呼喝成排成浪,响彻殿宇四角。
皇长子殷明意仁德宽厚、文武双全,本是朝廷上下民心所向的储君人选,却因皇帝偏宠贵妃幼子而多年遭受冷遇,他的死是所有人的意难平,只是东宫势大、一手遮天,朝廷内外从来无人胆敢提及。
顾西瑗此话就如火折子扔进油桶,一时噼里啪啦蹿出火蛇,滔天烈焰在群臣心中卷起。
“难道陛下这些年闭门不见,不是缠绵病榻,竟是被这母子二人圈禁?!”
“大皇子死得突然,京中早有秘传,可竟是被东宫鸩杀?什么圣旨?‘真正的储君’又是啥意思……难道说陛下真正属意的储君是大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