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88)
他宁死,也不肯认他这个父亲,不接受这样的身世。
缪寅哆嗦着唇,剧烈地喘气,他双目通红,泪珠滚滚而下,凄厉哀嚎一声,一头磕在冰冷的狱门上,血色淋漓,颓然滑坐了下去。
小苹闻得狱中哀声,与一群狱卒匆忙赶来,入目只见一片血红,少年与男子分别撞死在大狱内外,血腥气卷地。
一道狱门,如死生不绝的天堑,将二人永远隔绝。
……
顾西瑗得知狱中消息,蓦然起身,提裙匆匆赶去,只远远看见白布覆面的两具尸身,正被宫人抬出大狱。
“先生……?”她不敢相信,上前拦下宫人,不顾阻拦掀开白布,看见那张熟悉的脸。
这么多年了,缪寅是她的锦囊,能在东宫威压下活到今日,全靠他提供的消息。
她手足无措在原地站了许久,直至抬尸的宫人远去了,抬起头,才见不远处年轻的太子一袭雪白蟒袍,不知驻足看了她多久。
顾西瑗动了动唇:“这就是你要的结果?”
帝王心寒凉,帝王术精妙。
废太子狱中自戕,鲜血不会沾到他的手上,便是史书上也清清白白,或许还得一个仁慈之名。
小狐貍是个合格的储君了。
第050章 50
风卷起新婚的大红帐幔, 明灭起伏。
顾西瑗从寝榻上醒来,窗棂外花树摇曳,影影绰绰,已是深秋。
大殿中静悄悄的, 窗格上晨曦晕染, 飞花薄瓣染了曦光, 纷飞错落。远远看去,一片落英缤纷, 暮秋的景致深邃绮丽。
她不喜喧闹,嫁进东宫以来, 寝殿伺候的多是将军府闺房的旧仆, 小丫鬟们最是懂事, 从不随意叨扰。
这样一个人静静待着的时候, 好像时光都凝结了。
顾西瑗埋在枕头上, 浑身软绵绵像抽了骨头, 透过大婚红帐,遥看飞花落尽,周围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殷明垠不再拘着她了, 东宫铁桶一般的防卫解除, 她却像一只疲于奔命的飞鸟,没力气再动弹。
父兄不在的将军府不想回, 包房空荡的金华楼也不愿再去,东宫的膳房随时备着烤白薯,她却感到乏味至极。
这样的愁云密布, 浑身丧气, 像极了上辈子的状态。
但那时是因为失恋,这次是因为什么?
顾西瑗想了一圈, 觉得自己是太闲了。
皇帝病重,贵妃圈禁,殷明荆大狱自戕,曾带给她威胁的危险分子通通消失了,长年压在身上的大山骤然崩塌,却并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为什么呢?
顾西瑗认真地剖析自己,如今的她与两世都不同的唯有一处,那便是嫁人成婚了。
这场婚事非她所选,也出乎她意料。
防了殷明荆十多年,没想到阴沟翻船,最后栽在了半路杀出来的殷明垠手里。
她与他的大婚,尸骨铺地,鲜血开道。
没有祝福,没有欢笑,没有任何誓言、浪漫与礼仪。
顾西瑗轻叹一声。
要知道,她上辈子可是铁打的恋爱脑,要是知道有朝一日嫁了人,婚礼是这副鬼样,梦里都会哭醒。
而且,事实在不断证明,殷明垠不是一盏省油的灯,甚至比前太子还要麻烦。
殷明荆残暴在表面,坏也坏得坦荡。
但殷明垠不同,他心思深,喜怒不形于色,还脑回路诡异,头脑缜密也有武力,一旦想搞人,会变得相当棘手。
唯一的弱点,便是那颗拎不清的恋爱脑。
乐观点想,她只要拿捏住他的软肋,至少性命无忧,不会像青鸾红绡、像大狱里的废太子和缪寅一样惨死。
想到他们,顾西瑗耷下脑袋,颓然地拉起被子罩住头,像个虾米蜷缩起来。
就算把自己锻造成铁人,心还是会痛。
青竹客栈的截杀就像在昨日,她面对太多的事,甚至来不及厘清一下思绪,静下来梳理自己。
缪寅和废太子的死接踵而至,殷明荆不堪受辱自戕,多少能够说通。
那缪寅呢?他为何寻死?
他跑到东宫求到她跟前,便是为了去大狱里寻死?
废太子自戕之事席卷云京,闹得沸沸扬扬,缪寅则如枯叶落地,只有她记得他。
青鸾和红绡尸骨无存,她曾派人将那片竹林搜了个底朝天,至今也没找到尸体。
唯一可欣慰的是,算算日子,父兄已在回京的路上,京城第一场雪落的时候,当能阖家团聚了。
“阿薯……”她睡眼惺忪,疲倦地从被子团里坐起,顿了顿清醒几分,改口唤,“小苹。”
寝殿一片寂静,小苹不知忙什么去了,窗外飞花飘落的声音细微。
顾西瑗换上一身荔白色的齐胸襦裙,穿鞋下了床,绯红缎带扫过雪白的裙摆,少女娇俏似雪山红梅化成的小精怪,走路偏偏倒倒的,困乏得睁不开眼。
她坐在妆台前等了一会儿,脑袋一耷一点,又睡过去了,呼吸轻轻的,乌发顺着手臂垂散,像个随手摆上去的布偶娃娃。
少许,轻而平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珊瑚珠帘被冷白色的修长指骨拨开,发出轻灵的碰撞声。
凉沁的影子从背后笼罩下来,顾西瑗半梦半醒,感觉到一双熟悉的手拢起自己的头发,娴熟地为她梳发、绾髻,动作仔细而轻柔,似怕扯痛了她。
她配合地坐直了些,困意如一层薄雾,眼皮重得抬不起来,软绵绵地与她道:“早膳想吃枣泥糕……水晶糕……甜豆包……还有,千层酥……”
她爱她的小厨房,生活已经这么苦了,不能少了美食。
“好。”
清冷好听的声线,噙着一点浅淡的笑意,答得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