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今天也想篡位gb(89)
顾西瑗蓦然睁开眼,吸回了嘴角的哈喇子,透过面前泛黄的铜镜,看见月牙色的腰封和其下悬挂的玉佩,以及长袍上威仪夺目的四爪蟒纹。
镜中美人抬起眼睫,与她相视,黑眸润湿干净,如一场新雨后的天空,莞尔时,便似浮上漫天蔷薇色的晚霞,美轮美奂。
殷明垠狭长的眼尾点着泪痣,像蝎子尾巴,会勾人,也会蜇人。
顾西瑗反应极快,坐端正了些,正色:“你怎么来了?殿下怎好做这些,小苹——”
臭丫头,居然敢一声不响撂挑子。
她坐立不安,有种被抛弃的愤怒。
“无碍,我做惯了。”殷明垠将她的抗拒尽收眼底,唇边笑意慢慢散了,也不在意,不慌不忙绾好了发,从妆匣里挑选出一根润泽的羊脂玉簪子,别进她的发髻中。
少年倾身,昳t丽的桃花眼映在铜镜中,有种极端蛊惑的美。
他柔声:“喜欢么?”
顾西瑗瞧了一眼,是京中最时兴的发式,髻团梳得光洁漂亮、一丝不茍。
她点头:“殿下的技艺,自是妙绝。”
殷明垠低下眼,黢黑的眸子深邃,长睫扫落,投下细密的阴影。
为她梳好了头,不仅未抽身退开,反而俯身压得更近了些,手臂撑在桌上,投下的阴影足够将顾西瑗整个人拢进怀中。
薄唇微启,他贴近在少女耳畔:“你不开心。”
“为何?”
顾西瑗为他的敏锐心惊,抓了一下臊红的耳垂,急急起身:“殿下说笑了,我好得很,有什么不开心的。”
殷明垠瞧着她从自己臂弯下钻出去,便也不动声色起身,一身蟒袍挺拔贵气,他状似随意:“可是……在为皇兄伤心?”
神金。
她伤心的人有点多,偏偏没他那个皇兄。
殷明垠没等来她的否认,倒被理直气壮地盯着,良久眼睫微垂,认错的态度一向良好:“我该早些告诉你的,抱歉。”
“我只是觉得,你费尽周折救活他,又逼他自尽,挺浪费药材的。”
“皇兄自尽时,孤不在狱中,并未逼他。”
顾西瑗盯着他的脸,觉得这么纯情的脸蛋下怎么有那么无耻的灵魂:“若非我从旁人处知晓,殿下准备何时告知我呢?”
“你留着他,不就是想告诉世人,人不是你杀的,你清清白白,是他自己想不开。”
殷明垠唇畔微扬,竟是淡淡笑了,抬手轻轻捏了下她的腮帮:“瑗儿愈发聪明了。”
“孤没想杀他。事发之时,有人扮作太监进入大狱,出示的是东宫的腰牌,端的是孤的名义……”
“太子妃,可有何想说的?”
“不错,是我让他去的。”顾西瑗大方承认,“缪寅是缪氏一族的旧人,但早跟他们没关系了,他想去拜见旧主,也合乎情礼。”
“狱中发生的事,我无从得知。但缪寅已下葬,太子殿下有何不满,臣女愿担其责,请殿下允他入土为安,莫再深究。”
殷明垠瞧着她说出这一长串话,长睫微垂,轻叹一声:“你为外人尚能如此据理力争,却对孤如此冷淡。瑗儿,我会伤心的。”
他声线平稳,清冷中偏生透出一丝嗔怨,指腹捏起她的袖摆,缓缓摩挲。
长睫起落之间,狭长的眼尾镀红,泪痣如钩盈盈绕绕,竟显出点娇态,像个吃醋等哄的民间小妇人。
顾西瑗:她一定是没睡好,眼花了。
她敛住袖摆,在殷明垠的注视下,拔河般一寸一寸……从他手里抽回来。
然后脚底抹油:“我饿了,该用膳了。”
又在殷明垠开口前,斩钉截铁地堵死:“殿下诸事繁忙,莫要耽误了。”
她说完,三两步跑没了影。
片刻后。
从满桌佳肴中抬起头的顾西瑗,一边啃酥饼,一边偷感十足地扭头去瞧,看见殷明垠一袭白袍,身姿挺拔,芝兰玉树,径自踏出大殿离开了。
她舒了一口气,继续吃自己的。
“小姐,一直这么躲着也不是事儿啊。”小苹愁眉苦脸的,“等将军回来,知道小姐如此对待太子殿下,只怕是一场腥风血雨。”
“那就别让他知道。”
小苹捂住嘴,也只好如此了。
殷明垠当初男扮女装跟爹爹打过多少次照面,整个将军府都被他耍得团团转,不仅篡夺储君之位,还半道抢婚。
等老爹回来……惨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顾西瑗坏心思地挑眉,狠狠咬了一口枣泥糕。
……
初冬时节,第一场雪飘飘悠悠从云雾深处降下,大军班师回朝,京城街巷百姓夹道欢迎,呼声如潮。
东宫主殿。
大将军顾凛之一身漆黑战甲,高大肃穆如铁面煞神,提剑踏进大殿时,带进来一小股凛冽的寒风,小雪花粘在他的战甲上,一路如花瓣飘落。
殿中瑞兽金炉焚香,银炭偎得温暖如春。
桌案后年轻的太子一袭玄衣,墨发雪肤,执笔正在批阅奏折。
见了来人,当即搁下笔,起身迎上前。
殷明垠领口镶玄色裘绒,玉冠墨发,长袍翩跹,莞尔时眉眼清隽,郑重与他行礼:
“爹爹凯旋而归,孤恭候已久了。”
第051章 51
“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与将军大人相谈甚欢, 处得极好呢。”
被叫到太子妃跟前回话,东宫正殿的侍卫小哥挠了挠头,笑得十分傻白甜。
“没有吵架?”
顾西瑗不信。
爹爹最疼她,他这一趟回来, 宫里变了天, 女儿都给人强娶了, 怎可能不训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