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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卿误我(83)

作者: 梅燃 阅读记录

雪盲症,便雪盲症吧。

谢律一笑,拖住手中还握住了剑,反手抵住了心脏。

只要这样,一剑下去,一切就能结束,他就能解脱。

“卿卿,我终于为你报仇了,我这就来陪你。你曾说过,不及黄泉,无相见,如今我就要赴黄泉了,你可愿来接我?”

长剑攒心而落。

就在此时,空旷的雪原上,响起了一串悦耳好闻的风铃撞击声,由远及近。马车的车轮辘辘地碾压过路面,时有人声似在笑语交谈。

这个时候,怎会有人来呢,谢律并不想探寻那人是谁,只愿闭目等待死亡来临。

一切早就应该结束了。

直至剑已入肉,血液溢出,风里,却突然飘来一缕熟悉的幽香……

在谢律比普通人敏感十倍的鼻子这里,那气味无所遁形,他手腕一剎,唰地睁开了眼。

作者有话说:

朱勇一章就领盒饭了,纯粹是……哈哈哈,方狐貍嫁的祸,谢狗子动的手。

第 45 章

官卿得到了一个尽心尽力的老师, 她也潜心向学,生完孩子后身体虚弱,在这修养的时日里, 她几乎足不出户, 便待在昭阳府读书。

一日, 方既白在传道时, 谈到了当今局势,在官卿面前出示了一幅九州山河图,官卿看到这图上霸州和雾州仍然归魏国所有时,感到有几分奇怪, 心道或许先生寻来的是一幅旧图。

以魏国大国的尊严和地位, 允诺了让出两城, 就不会再据为己有。

察觉到公主的视线在地图的某一处流连, 方既白领会,咳嗽着, 解释:“这两年, 陈国从未派人接手这两州。”

官卿听了,也没有任何表示。

方既白道:“也许,谢律是后悔了。”

虽然已经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谢律还是不肯收下两州。

官卿神色澹然:“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

方既白点头, 又道:“霸州是魏国的最南端,靠近江南地界,倘若公主思念陈国风物, 臣可以调遣一支亲兵, 护送公主到霸州转一转, 也当是散心。”

官卿从善如流:“劳烦相公安排。”

她确实在屋子里闷了几年了, 也想出去走一走逛一逛。她那个闹事的儿子,生下来就不怎么省心,偏偏越长大,越似那个薄幸之人,天生的一双摄人心魄的琥珀眼,平素里伺候她的侍女任谁瞧了都迷糊。

都说这孩儿是方相公的孩子,可是与方相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这美貌……才两岁,就已经是个祸水!

书杭性子也不随方相公,方相公温文沉静,而这孩子呢,太过跳脱!

从小就没按照她母亲为他定的“书海无涯、一苇杭之”那路线走,摸蛐蛐儿斗蜈蚣那是常有的事儿,咿咿呀呀的,话还说不清楚的时候,就知道扯女孩儿的香囊玩。

这绝不是有人恶意灌输,官卿深感无奈。

又想,或许是在家里闷太久了,也该带小孩儿出门转转,见见世面。

他看起来就不是读书的那块料子!

真奇怪,他有着血缘之亲那个父亲,倒也不像他似的又皮又野。

一行人驱车来到霸州,时令不巧,正赶上霸州下雪。

这年是个极端物候,照霸州堪比江南的地理位置,怎么会还在秋季,便已飞雪连天?

马车在雪地里行走,须得格外地小心,谨防因为路滑而打呲溜,一路上官卿都紧紧抱着不安生的孩子,书杭的小脸闷在官卿的怀里,一直在小声地嘟囔。

听不见他说什么,官卿低下头,凑近了听,耳朵里断断续续飘来几句抱怨:“公主,你为什么活受罪。”

“……”官卿嘴角一抽。

合着她现在确实是自作自受,活受罪了。

她拍了拍车辕木,令赶车的御夫快一些,“天黑之前我们要入城。”

御夫连声应是。

猝不及防,马车才加起速度来,生生地一剎。

官卿和怀里的小儿来不及反应,差点儿伴随着这一剎跌出车门,她瞬间皱了眉头。

珠箴一把掀开车门,呵斥道:“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撞上石头了?

御夫凝睛一看,惊魂未定地拍了拍胸脯,长长地抽了口气:“回公主,好像……是个人。”

那人半截身子埋在雪里,想被雪掩得厚实了,也不知是死是活。

官卿的嗓音从马车里飘出来:“或许是行人,你去看看。”

谢律垂着睫羽,漆黑的眼睫夹杂着颗颗雪粒,冰冷地在眼帘上融化,变作一缕冷水沿着弧线的眼尾,滚入两侧如刀裁成的鬓角。失血过多,精疲力尽,身体难以抵御寒冷,正在迅速地失温。

可是当那一缕芳香飘进他的鼻端,谢律再也无法控制住心尖地狂跳。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带有那样抚定人心的香味。

是她吗?

不,不是,卿卿已经死了。

她早就已经,没有了。

是他临死前的回光返照,让他出现了某种幻觉,恍惚想起那种并不存在的香气。

可是,那味道那么真实,仿佛就在他身边存在着。

不,谢律,你在做什么痴心妄想,卿卿死了,她死了,她死的时候,只怕也在怨你,她说过,不及黄泉无相见,她割发断义,还了你青丝情丝……

一阵天人交战,谢律不知该不该起来,虽然他已经没有了气力。

这时候,那把柔软清甜,仿佛江南水乡独有的菱歌的嗓,又在他的耳膜旁炸裂。

是一声惊雷。

谢律动了,他歇斯底里地抓着雪,不顾身体的疼痛和脱力,一瘸一拐地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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