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29)

也正因为这事，王考嘉这才彻底走上了反贼的道路。

同样都是家中至亲被人所害，独留自己一人背负着血海深仇。或许他能理解自己吧。蒋为舟也是铤而走险，决定把最后一搏压在王考嘉的身上。

许久之后，对方站起身，命人收起纸笔，打开门走了出去，走出房门之前说了一声道：“想死岂有不容易的呢？”

第二天，王考嘉刚刚忙完军中部署，上到道：“眼下大战将至，此女与吴大将军素来以兄弟相称，想来如何关系都不一般。不若我们用她来牵制对方让自己获取有利地位？”

张翔看了蒋为舟一眼：“听丞相的。”

如此，蒋为舟果然被押至高处，押到了城墙上的哨台处。

登高望远。

到了此，蒋为舟才知道已经将近十日未见的长安城现如今成了一副什么模样。

尸横遍地，地上的血水积到甚至需要涉渡才能过去

《 新唐书•黄巢传》：巢复大京师，怒民迎王师，纸击杀八万人，血流于路可涉地，谓之“洗城”。

。

当初那座夜夜笙歌的长安城，竟也会有如此安静的时刻。

那日，父亲是否也是看到了自己守护的城池也是这般模样呢？

以往她总觉得自己父亲未能让一方人民过上好日子，是能力不够，是关心不足。可真轮到自己做了，才知道守护好一方城池，竟如此艰难。

这边吴系民一眼看到了被叛军用刀抵住的蒋为舟。

“想要她活着，就乖乖退后。”城墙上的叛军对城外的禁卫军喊道。吴系民犹豫了一瞬，还是先叫先头部队往后退了退。

而后他也喊道：“说吧，什么条件？”

对此，叛军也是毫不客气道：“投降。”

吴系民不语。

身后跟过来的将士们闻言肯定是不愿。虽然城墙上的是吴系民的胞弟，但与一人比起来，自然一国之都更为重要。不然他们这多人，跋山涉水的来到这里岂不白费力气？

“我们上吧将军。”

“就是，就算你投降了，吴小将军也一定不会被放过的。”

“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将军。”

吴系民把这些都听进了自己耳朵里。但他依旧有些犹豫。

就在禁卫军那边内部产生分歧之时，王考嘉对蒋为舟悄声道：“无论结果如何，你都不会活下去的。好好看看吧。”

蒋为舟却对王考嘉笑道：“多谢宰相。我心愿已了，再无所愿。”

王考嘉回到了张翔的身侧。

城外的僵持没有太久。很快，一把箭带着哨声而来，射偏了，箭头“铛~”得一下没入了哨台的柱中。

似乎禁卫军之中已经有人比他们更着急让蒋为舟死去。

蒋为舟笑笑，大声对前方喊着：“好样的！这才是我大齐将士！”

“冲啊！！！！”

蒋为舟喊得比他们都大声。

禁卫军听到后，瞬间一呼百应：“冲啊！！！！！！”

顿时，战鼓擂擂。

但是下一秒，一把锋利的刀剑直接捅进了蒋为舟的腹部。

顿时汩汩鲜血直流。

杀她的人是她身边的叛军。

蒋为舟看了他一眼。

是个有点眼熟的老汉。

而那人似乎也没想到杀的竟是蒋为舟。

“是….你？恩人？”

那人的刀“哐当”一下落了地。

远在后方的张翔在听闻蒋为舟已经被身边的民兵一刀捅了肚子时，突然兴奋地对身边的王考嘉道：“爱卿，你想不想放风筝？”

王考嘉不解：“陛下想放什么风筝？”

张翔笑了一下：“把人肚子剖开，把肠线拿出一头抓在手上，再把人从城墙上推下去，另一头的肠线在人身上。这场景不就像是在放风筝吗？”

“而且啊，那个蒋为舟长得极丑，脸上一块块的红斑，还有被火烧过的痕迹，岂不就像风筝画了图案的纸面？”

“我啊，再赐这个风筝一个名，就叫做….美人风筝

出自近现代•惺伯民《丁已二月成都纪乱竹枝词》：东门更有伤心事，忍把风箏放女娃。 古时军阀欺男霸女，所谓“风筝“是一种杀人方式，即以肠为线，把人从墙头上扔下去，当成风等放。

。如何？想来那个丑女这辈子都没被人叫过美人吧？如今，她可还要感激我才对。哈哈哈哈哈哈。”

王考嘉看着眼前放肆大笑的张翔，心中一瞬间就想到了自己曾经死去的妻女，接着又想起蒋为舟所说的自己双亡的父母。

他面无表情地对张翔拱了拱手。随即给了下面人一个眼神。

接着，那位被吓到了的老汉就被新来的叛军排挤开了。

他们直接划开了蒋为舟的肚子，依张翔所言，放出去了所谓“美人风筝”。

蒋为舟坠地之时，意识还没完全丧失。

她确认了一件事，就是隔得这么远，确实可以把人看的很清楚。

她刚刚看清了吴系民的表情。

想来自己的母亲，徐婉也一定看到了自己吧。

战争在她落地的那一刻彻底爆发。

抛车、填壕车、浮桥、云梯，都来了。

蒋为舟以一种前所未有的视角看到了这一切。而这一切带头冲锋的是吴系民。

她觉得吴系民多少有点不理智了。他那么会打仗，如果不幸被杀，谁来带兵呢？谁来指挥呢？

等到吴系民赶到蒋为舟身边的时候，蒋为舟的身体已经凉了。

吴系民抓着她的尸体，一时都有点发懵。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早知如此，当初他就该在正阳县把小姐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