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恨之入骨(62)
记者们不知道从哪打听到消息的,竟然顺藤摸瓜的摸到拳馆来了,大早上的还以为有人砸场子,彭老三都准备打电话摇人了。
然后透着玻璃门,看到了几人掏出来的记者证。
彭老三那张悍匪般的脸上,从来没有露出过这么诡异的表情。
一次性吓跑三个来采访别栀子的记者,陈涉的耐心已经要告捷了。
他干脆拖一把椅子大刀阔斧的坐在了门口。
陈涉骨相本来就凶,穿着黑色皮衣面无表情的时候,简直就像是一尊煞神,看上去不好惹极了,标准又典型的刺头老大。
这才遗憾的吓退了打算拿到第一手报道的新闻记者们。
高考风波在通南县掀起了有史以来最大的一个风浪,等到风浪差不多平静下来的时候,又准备上同学间的散伙饭了。
别栀子像是一朝长开了的花,明艳又剔透。
条靓盘顺,又带着一种极为独特的轮廓感,像大书法家的帖。
真如立,行如行,草如走,五官的形极准,笔笔中锋[1]。
她身上那种鼓足了劲儿的警惕和愤世嫉俗的反骨都散了不少,宛如一场雨季过后,总算是轻巧的露出了一点生命的底色来。
“娘哎,你跟别人简直不像是一个图层的。”王晓琳感叹道。
她早就知道别栀子长了张不可多得的脸蛋,只是这人高中太沉迷于埋在书山题海里,整天戴着眼镜低调得可怕,没现在这样的……直直抓人眼球。
一餐饭下来,别栀子收到了两封情书。
不过毕业季嘛,也是在所难免。
青春洋溢的少年,带着红晕的肆意的笑脸。
三年里的摩擦与恩怨,无数个私底下偷偷的回眸,贴在桌角当成前进目标的照片,日日夜夜被数学题逼出的眼泪,尽数消散在这一天。
明明是散伙饭,所有人却不约而同的对下次遥遥无期的见面只字不提。
留下最后一句简简单单的“再见”,就像过去高三一年里无数个晚自习结束的夜一样。
明天还会再见的——原来那声离别是这个意思。
一场大考后的那个暑假总是玩得最痛快的,通南县的那几家ktv里这会儿全是成群结队的高中生。
再出来的时候月亮都高高挂起了。
“要不要吃夜宵?”张挽程迎着一行人调侃的目光,十分坦荡的问别栀子,“记得你还欠我一顿饭。”
别栀子后知后觉的想起这顿饭,失笑道:“行啊。”
两人在众位早就看出点猫腻的同学齐齐的唏嘘下,脱离大部队坐在了一家夜摊上。
那是相当热闹的一条街,烟火气弥散在空气中。
“录取通知书到了吗?”张挽程找了个干净的桌子。
两人都不太饿,不过别栀子也知道,这顿饭的指向大概不在填饱肚子上:“应该快了,你呢?”
“我被警察大学录取了,”张挽程看着别栀子,笑了笑,“好巧,正好在A大旁边。”
不算巧。
他早就知道她的高考志愿填了A大。
气氛莫名陷入沉默。
别栀子犹豫了一下,在脑海里过了一边措辞:“张挽程,我们……”
“我知道。”那年,这位一开始没喊出名字的第一名同学,是别栀子尚且见过最坦荡的人,“我知道你要拒绝我。”
陈清许说,别栀子长了一张很会拒绝别人的脸。
一点也没错。
她甚至不愿意等到他开口。
张挽程叹了一口气:“栀子同学,真遗憾,你可是我的初恋。”
“是你太圆满了,”别栀子跟他碰了个杯,笑道,“青春还是得留点遗憾,以后回忆起来才有话说。”
红的蓝的椅子往闪亮的灯牌外边一摆,那时候通南县的这条街,是被塑胶凳子和烧烤摊堆起来的,这边的餐桌上不可能出现什么高档的红酒果酒,清一色的淡黄打着泡的冰啤荡在一次性杯子里。
陈涉前面的啤酒一口都没动,他手上的石膏还没卸货。
“前边那姑娘挺漂亮啊,哎呦——四哥,那是不是咱闺女儿?”许立业喝得眼神都聚不上焦,晃头眯眼的瞧着。
“别他妈瞎叫,要闺女自己回家生。”
陈涉半天才慢悠悠的掀起眼皮看了一眼。
那桌就两个人,一看就是出来吃夜宵的年轻学生。
跟旁边那桌十来个男男女女混在一起喝大了唱歌跳舞的对比起来,显得格外岁月静好。
“在哪儿?”
陈涉亲眼盯着别栀子打开手机点了两下。
手机振动。
“同学聚会。”
陈涉嗤了一声。
同学聚会两个人单独聚?
“走吧,我送你回家。”张挽程主动付了钱。
这条街再往前走个几百米t就到头了,没了大排档门上亮堂堂的五颜六色的灯牌,接触不良的路灯艰难的闪烁两下,显得黑夜更寂静了。
前面是一条狭窄的分叉口,四周陈旧的筒子楼围在了一起。
偶尔还能听到楼里传来的婴儿啼哭,伴随着粗嗓子的咳嗽声。
带着热浪的风吹了过来。
打火机按下的脆响回荡在巷口。
张挽程停下脚步,警惕的挡在了别栀子身前。
一簇微弱的火苗在前面不远处亮了起来,陈涉唇齿间淡淡的吐出一口白雾,先是轻飘飘的瞥了张挽程一样,最后视线定定的落在了别栀子身上:“过来。”
他们一行人,皮衣刺青,各个人高马大的,跟拦路抢劫的悍匪一个形象。
领头那个身上挂了点彩,看起来反而更危险了。
挺眼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