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恨之入骨(88)
今天的风不太给面子,
陈涉手上的塑料打火机点了三次都没点着。
一阵金属翻盖的脆响。
别栀子踮脚,抬手把他指尖的烟抽出来,熟练的低头含在唇指间,火苗摇曳生姿。
夕阳落得差不多了,旷野笼罩上一层低饱和度的暗色。
那簇火光成为一望无际的旷野里最扎眼的亮色,照亮了别栀子单薄的下颚。
乌发、红唇、唇齿间缥缈的香烟。
笔挺的脊梁骨将她整个人钉在张牙舞爪的狂风中,
别栀子吐出一口白雾,把烟拿下来,抵在陈涉的嘴边。
他意味不明的盯着她半晌,明灭的火光顺着烟草往上蔓延,然后微微弯腰张嘴咬住了烟头。
视线却一直停留在别栀子的脸上,那道目光灼灼得仿佛要把她盯穿。
“什么时候学会的?”陈涉就抽了一口,尼古丁顺着喉管到了肺里,他碾灭了还在燃烧的火苗。
“不知道。”别栀子想了想,“可能是……你追大巴的那天。”
“也可能是,发现拳馆转租了的那天。”
不知道,但总得有点什么,需要让别栀子留住。
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大概跟更年期是有点相似的。
你看着你手上的丝线一点一点被时间的钝刀磨断掉,这种滋味是很特别的。
“扯谎。”陈涉嗤了一声。
别栀子这幅样子,压根就不像是对过去有所挂念的,大抵是在光明坦途的大道上遇到了什么坎坷和瓶颈。
这人又是最不愿意让别人看到自己真正在痛的新鲜伤口,就插科打诨装模作样的编两句深情话来逗逗你。
她这种人,也不怪早些年一天到头的莫名其妙到处是绯闻。
陈涉是懂她的,
但陈涉总是躲不掉。
就像是很久以前,他第一个看出她眼底的虚伪和装模作样,还总是遮着眼睛自己骗自己,陷得比谁都早。
——性格不合,三观不合,八字不合。
——你俩在一起过我才觉得意外。
别栀子盯着他那张熟悉又带着陌生的侧脸,像是模糊在夕阳和旷野里的一道天际线,挺拔又锋利。
——你看上去不太像是陈哥喜欢的那种类型。
“陈涉?”
“嗯?”
陈涉下意识转头,突然一只手按住了他的脖颈,给了他一个下压的力。
两股相似的香烟气在唇齿间融合了,只不过她的更像是带着薄荷的凉意。
陈涉愣了好一会,直到嘴唇莫名被这一触即分的柔软的吻点到发麻,直到她温热的气息落在耳畔上,声音好像叹息,
“陈涉,你不用总是忍着我。”别栀子说,“我们早就两清了。”
两清?
什么两清?
陈涉抬眸,只觉得梦和现实他老是分不清。
夜夜梦回又像是给他当头一棒的人,如今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说,
——陈涉,我们早就两清了。
“两清不了。”
他的嗓子很低哑,带着一股沧海桑田岁月轮转的不甘。
陈涉往前走,深邃的五官隐匿在暗色里,宽大的身躯遮住了即将殒落的夕阳。
别栀子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后退两步,腿弯却抵在了车上。
她跌坐在副驾驶上,
陈涉的膝盖压在她旁边,整个人占据着副驾驶的出口,如同遮天蔽日的深山一样,
眼尾泛着难以言喻的红。
他说,
“别栀子,我们永远两清不了。”
“你知不知道?”
第48章 重逢
别栀子一愣。
雨过天晴后的西北蓝得像一片油画, 不是那种上了色素的僵硬的蓝色,而是自然与旷野对比出来的干净无暇的蓝。
就像此刻她眼底的陈涉一样。
小麦色的肌肤,蓬勃的力量感,
那张弧度锋利神色又压抑的脸,像是旷野中的苍鹰。
“我们是纠缠不休的命。”他一手搭在车顶上, 寸步不让。
一把命中注定的钝刀子,磋磨着来回撕扯皮肉, 始终难以两消。
“你凭什么跟我纠缠不清。”
别栀子说这句话的神情,陈涉非常熟悉,
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和嘲讽,还带着点颐指气使的自命不凡。
就像是在质问站在对立面的那个人几斤几两一样。
——成年人谈过几个恋爱分过几个男人不是很正常?
——所有人里,我最讨厌你。
——像他这样的,在娱乐圈一抓一大把呢。
她总是一副这样的表情,似乎能让那张刻薄的嘴脸,不战而胜的击退所有的意外。
“就凭我等了你五年。”陈涉只觉得他那颗早就经历过无数次风沙雷暴和雪崩的钢铁一样波澜不惊的心,此刻就像是被酸涩的岩浆填满的岌岌可危的一层石头片, “别栀子,老子给你守寡守了五年,你别那么狠心。”
“记得当年那个晚上你说过什么吗?你说你救了我的命。”
“你不能又抛弃我。”
说到最后, 他的嗓子都带上了一层嘶哑。
“别栀子, 我不当狗。”
我不是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 你别高兴了就凑过来亲亲我, 烦了就丢下一句“你凭什么跟我纠缠不休”。
陈涉盯着别栀子的眼睛, 他当然怕她那张言不达意的嘴里又吐出什么更刻薄的话来,但这人又跟个受虐狂一样。
别栀子披着一张装模作样的温顺的皮, 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可爱惜羽毛了,轻易不跟人家起争执,
却独独一言不合就上嘴给陈涉一口,被他逗烦了,还毫不留情的一巴掌甩上去,龇牙咧嘴的每天藏着各种刀光剑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