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对我恨之入骨(98)
闻到陌生人的味道,手底下的金毛叫唤了好几声。
别栀子勾唇,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回来了?”
轻描淡写又漫不经心。
陈涉脑子里像是有跟古琴在莫名其妙的奏了半天,发现是在牛嚼牡丹之后一气之下又把弦给崩断了,陈涉这会就沉浸在被崩的那一剎那里。
“你怎么在这?”
“我付了钱的,”别栀子想了一下,又认真补充,“而且阿妈很欢迎我。”
她就看着陈涉绷着一张脸,在门口僵持了半晌,然后一言不发的转头走了,看背影甚至还能看出几分壮士扼腕的决断。
别栀子幽幽叹了口气,把手上的剧本放在桌面上,喃喃一句:“真难哄。”
她伸手揉了揉金毛暖烘烘毛茸茸的脑袋,低声问:“你说是不是啊进宝……”
大冬天的,池子里的水能冰到人打颤。
直到那点刺骨的触感,压下了陈涉脸上的温度,他才骤然清醒了一点,冷水顺着发丝滑落在不够细腻的肌肤上,更添上了两分粗糙的纹理感。
陈涉抬起眼,黑眸里映衬着远处的雪山,思绪却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她怎么在我房间里?
——她是来找我的么?
但是听乔夺说,别栀子至少住了有半个多月了,也没联系他——不过他这一个月也不怎么联系得上就是了……
再进来的时候,陈涉淡漠的脸上难免带上了一丝端着的矜持感,似乎打算挽回一下刚刚丢掉的颜面,不急不缓的走到二楼。
打开门,
漫天的稿子落了一地,
里面却空无一人。
陈涉愣住了,心底咯噔一下。
“阿妈,她人呢?”
“这个点啊,估计是去小溪边上了,”阿妈手里端着一杯热茶路过,笑眯眯道,“那t儿安静,她老去练声。”
站在房门口的人瞬间也没影了。
“哎你行李我给你——”乔夺拎着陈涉的箱子进来,一句话还没说话,就见黑色的身影像一阵旋风一样冲了出去,他眨眨眼,吐完最后几个字,“放客厅了。”
“哥,栀子姐真的还蛮恐怖的,”乔寺面目严肃的递过来一杯热奶茶,不明觉厉,“是吧?”
“你懂什么,”乔夺啧了一声,“不过他们俩真算的上是个孽缘了。”
不管她是真心的还是无意的,
就像是手上拽了一根若隐若现的风筝线一样,断断续续的攥着陈涉的心脏,消失一段时间又突然出现。
所以乔夺才说,这姑娘虽然表面上温良骨子里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招惹的。
老人们不都说了么,越漂亮的东西越有毒。
但他也没什么好评价的了,这两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都念念不完又非得别扭的跟什么似的。
“还是小家子气。”乔夺哼笑一声。
像他们这边的人,爱恨都直白分明,哪有那么多顾忌和弯弯绕绕的。
不然这么相爱的两个人,谁都看在眼里,能够一言不发的分手整整五年么?
一条手臂宽的小水流从岩缝山潺潺的留下来,这里的人管它叫小溪,实际上不知道是哪个分支留下来的一小撮冰川水。
陈涉绕着走了一圈,也没见着人影。
冷风吹得刚刚冲过凉水的脸颊都有些刺得慌。
别栀子就静静的看着那道熟悉的身影站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一身黑,劲瘦又高大,像是雪茫茫的旷野里的一根铁杵,锈迹斑斑又固若金汤。
似乎是无功而返了,转身准备走。
看够了,别栀子这才笑了一下,拍了拍金毛的屁股,低声道:“进宝,去。”
陈涉刚迈开步子,就看到一只毛发纷飞的狗撒开腿朝着他跑过来,直直的撞进了陈涉的怀里——这是别栀子的狗。
他顺手揉了揉狗头,朝着金毛奔来的方向直直抬头看去,果不其然,在岩石顶上,看见一双笑意盈盈的眼睛。
她坐在顶上,裹着米白色的羽绒服,风雪渲染着远处耸立又巍峨的大山,乌发散落在净白的脸蛋上,仿佛山野间纯洁的格桑。
那一瞬间,陈涉想问的话有太多了,
——这半年消失这么久去哪了?
——为什么不告而别?
——说走就走,说回来就回来,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
只不过在唇齿之间打了个转,只剩下一句语气淡淡的,
“坐那么高不冷?”
“不冷。”别栀子靠着石壁,朝他勾手,“你试试就知道了。”
陈涉嗤了一声,踩着嶙峋的石头跨了上去,利落干脆。
两人肩并肩的坐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上头,居高临下,反而冷静不少。
“还来这干嘛?”陈涉曲起一条腿,漫不经心,“综艺都拍完了。”
“来旅游。”别栀子说,“你不是经常去阿里吗?我想看看这条线。”
陈涉扬眉:“我不一定有时间,你……”
“钱都交了。”别栀子打断他的话,“乔夺哥说已经帮你排好了。”
“……”
沉默半晌,陈涉又问:“你不上班了?大明星旷班这么久没问题吗?”
“又没人管我。”
别栀子这句话的语气很淡,轻到仿佛还没西北的风激烈。
陈涉又想起两个月前去找徐子骆的时候他说的那些话,一时又陷入了沉默。
“陈涉,你要不要跟我走啊?”别栀子突然问了一句。
陈涉看向她,但她盯着远处的雪山,似乎不为所动。
他笑了一声,起身跳下岩石,踩在平地上,仰头看着别栀子,反问:“那别栀子,你要不要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