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月(118)
她把自己困在囚笼里,而他又何尝不是。
“很抱歉。”她说。
说了那样多伤害他的话。
许清屿定定看着她,骨节分明的人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起,拇指轻拭她眼角确定她没哭,“不需要抱歉。”
他动作轻柔,一点点描绘着她的轮廓,还有那双他最喜欢的眼睛。
他喜欢她看他时眼里有光的样子,喜欢她眼尾上扬笑得开心的样子,有多少次,他都梦见她靠在自己怀里,对他笑着,也有无数次的午夜梦回,要闭上眼想着她的样子才能纾解冲动。
他身子前倾,淡淡的冷杉味涌入鼻尖。她望进他的眼,里面聚着熟悉的温柔缱绻,像重获了举世无双的珍宝。
他说:“许清屿的本能,亦然。”
永远爱眼前的人,爱云月夕。
他的感情是埋葬在盆栽泥土里的种子,随着时间过去,这枚种子早已发芽,疯狂不断的滋长,围绕那个名字紧紧攀附,不断收紧再收紧。
停车场响起沉闷的脚步声,云徽手里捏着那样银行卡,走得很慢。
许清屿走在她身侧,习惯性的单手揣兜,垂在身侧的手动了动,终是在电梯口抬起,握住她的指尖,然后一点点占领,握住掌心。
云徽垂眼看相握的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挣扎了下,很小的动作,他的力气便松了,心口被猛地一碾,再也没动。
铝合金的门缓缓关上,镜子似的门倒映出两人的模样,她眼帘下垂,想到在云南时,她被大雨困在原地无计可施时,许清屿忽然撑着伞出现在面前。
在撩起裙摆准备硬淌过去时,她有想过如果许清屿在就好了,但这个念头很快被抛开,直到下一秒心中所想照进现实,她怕是幻觉,却又贪恋这样的幻觉。
他的出现,眼前的所有困难都变得不值一提,他好似无所不能,好似有未卜先知,让人不自觉的去依赖他,五年前如此,五年后也是如此。
电梯门打开,她走到自己家门前开门,许清屿跟在身后,两只猫蹲在玄关处的柜子上迎接,喵喵叫着跳下来,想要求抱抱。
云徽一手一只猫,往沙发上走。
旁边位置凹陷,许清屿坐在她身旁,雪糕冲他叫了两声,从云徽怀里挣脱,跳上他的腿,黑色西裤上留下几根雪白的猫毛。
雪糕尾巴一摇一摇的,往他身上爬,云徽想把它抱过来,就看见许清屿已经将雪糕抱起,他现在抱猫的姿势已经很标准,雪糕舒服的露出肚皮,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奶球见小伙伴过去,自己也跳过去,云徽怀里一空,起身去倒水。
刚站起来,手腕就被拽住,脚下一个踉跄跌坐在他腿上,两只猫被挤压,纷纷起身跑开,一左一右盯着他们,喵喵叫着表示不满。
许清屿也没搭理两只摇着尾巴叫嚣的猫,把人圈在怀里,问她,“我们算不算和好了?”
不等她开口,自问自答,“算。”
云徽正要说话,那张俊脸忽然在眼前放大,唇贴了上来,像是发泄般,更像无所顾忌,他吻得凶狠,舌尖挑开她牙关闯了进去。
云徽被牢牢箍着他怀里,半点动弹不得,脑袋想往后,下一刻就被扣住后脑勺,将人更加压近,衣服布料摩挲,发出窸窣旖旎的声音。
耳边猫叫的声音远去,小区里居民聊天谈笑声也消失,好像只剩他们。
她睁着眼看他,他也同样睁着眼,不知是刺激到哪一点,扣住后脑的手摩挲着脖颈,贴着动脉,隐忍而危险。
空调吹动茶几上的塑料袋,雪糕和奶球放弃向他讨回公道,跳上猫爬架蹲在各自的位置,探个脑袋出来,好奇的看着沙发上亲得难分难解的两人。
半晌。
许清屿动作终于缓下来,只是仍未离开,舌尖描绘着她唇瓣,他低低喘息,如黑夜中的大提琴,勾人心弦。
贴在脸上的发丝被勾起,拨至耳后,他垂眼,在耳侧又落下一吻,滚烫灼热。
她想起两人第一次在车里接吻时,他让她张嘴,告诉她这次准备伸个舌头。
她毫无经验,害羞生涩又有种暗然刺激的心动。
她不会换气,差点被亲的窒息,他在她耳边低笑,“准备让我亲死你?”
她脸通红,小声的说不会,他怔了怔,拉开跟她的距离,那双狭长的眼多了她看不懂的情绪,但很快便消失不见,到学校门口,他捏了捏她耳垂,让她回到宿舍给他说。
其实她知道许清屿一开始跟自己在一起并不是因为多喜欢,或许有好感,但更多的是念着原来的情不忍拒绝她,他跟她在一起时是放任而克制的,他会亲她,会牵她,但也仅限于此,叶问夏曾狐疑的小声提出建议,说许清屿别是有什么隐疾。
直到他们去杭州,那个夜晚,她清楚看见他眼里的欲望,只因她而起的欲望,也是那天开始,她真切有了与他谈恋爱的真实感。
人就是这样,要看见地方与众不同的那一面,要不断验证自己是他的偏爱和唯一,才确定他爱她。
她从未告诉过他,她很喜欢跟他接吻,听着他的喘息因为自己而变快,也因为接吻时,他们眼里只有彼此。
曲京那年的夏很炎热,但很甜蜜。
许清屿一下一下轻吻着她眉眼,然后是鼻梁脸颊下颚,鼻尖蹭了蹭她的。
他问她:“和好了是不是?”
终是要从她口中听到答案,才算安心。
他拇指摩挲着耳垂,引得她一阵颤酥,素来清明的桃花眼潋了水光,喉咙愈加干涸,还是等着她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