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月(79)
说着她重新系上带子。
温淮亭没多问,询问自己是否坐下,得到允许后才在她身侧坐下,在他坐下那瞬间,云徽还是不太自然的往旁边挪了下,温淮亭看在眼里,没多说什么。
“温教授周五晚上没课吗?”
“我一般都没晚课。”温淮亭开起玩笑,“年纪大了,得养生。”
云徽打量他一下,“不至于吧。”
温淮亭上身靠后,淡淡的古龙水香味涌入鼻尖,他声音很轻,像月下的风笛,“实际上我快四十了。”
瞧见她眼里的愕然,温淮亭低低笑了声,补充,“十一年后。”
他根本就是在故意唬她。
跟他正经的外表和职业反差挺大。
不过云徽倒是笑了出来,手指拂去落在裙摆的树叶,绿色的树叶飘飘荡荡落到地上。她垂着眼,没发现温淮亭的眼眸有细微变化。
谈话到底结束,两人无声坐了会儿,大厅那边传来轻缓悠扬的钢琴声,是经典的《水边的阿狄丽娜》。
温淮亭摘下眼镜,捏了捏鼻梁,他右眼眼睑有一颗泪痣,柔和了硬朗的五官,他今天穿的正式了些,浅蓝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腕,衬衫扣子扣到最顶上一颗,垂眼时目光柔和,眉眼舒缓,温柔而带着恰到好处的距离感。
温文尔雅四个字形容他,再合适不过。
云徽想到叶问夏说的,他的课每一节都是爆满,甚至还要提前抢位置。
这样的人备受欢迎是应该的。
她忽地又想到许清屿,想到刚刚温淮亭温声教导小孩的样子,换了许清屿大概率会直接打一顿。
她眉心一跳,把脑子里的念头甩出去。
瞧见她的动作,温淮亭重新戴上眼镜,泪痣恰好被镜框遮挡,“宴会开始了。”
她起身,脚踝还隐有痛感,温淮亭伸出手,笑:“介意吗?”
云徽犹豫片刻,将手放上去。
他只虚虚握住指尖,做她的支撑。
“有台阶。”温淮亭提醒。
云徽道了声谢,慢慢的迈步上去,随着玻璃门推开,温淮亭收回手。
并无半分逾越。
原本的大厅换上了圆桌,相熟的人坐在一起,一眼望去基本都满了。有人认识温淮亭,在冲他招手,但那边只有一个位置,温淮亭正要拒绝,一道清冷的声音插进来。
“月夕。”
是许清屿。
他刚从楼上下来,手里拎着一个袋子,狭长的眼落在温淮亭身上,眼眸半眯带着审视和打量。
许清屿认出温淮亭就是那天送她回家的人,温淮亭自然也认出他来,也知道他是谁。
温淮亭温和开口,“许总。”
许清屿眉梢挑了一下,倒是伸手回握,“温教授。”
早已对对方了解。
云徽没成想他们会认识,气质截然不同的两个男人吸引无数目光,视线在三人身上流转,猜测他们的关系。
云徽是了解许清屿的,也看到他腕骨的用力,避免温淮亭因此受连累,她打破两人之间的无声,对温淮亭道:“温教授你先过去坐吧。”
温淮亭看了看云徽,又看了看许清屿,点头,“好。”
温淮亭迈步走开,下一刻云徽的手腕又被人握住,在她还没反应过来间,温热的大掌一点点将适才温淮亭握过的地方覆盖,完完全全的。
覆盖。
占有欲十足。
云徽挣脱了一下,没挣脱开。
许清屿握得更紧,狭长的眼眯了眯,“刚刚他握你的手了。”
云徽冷言:“那是我的事。”
许清屿静默一瞬,扣着她的手半点不松,云徽挣脱几次没挣脱开。声音压低,“许清屿,你放手。”
许清屿还是不放,近乎执拗的问:“刚刚他怎么牵你的?”
“不关你的事。”
几次三番从她嘴里听到不管自己事,许清屿这几天的忍耐和怒火快接近决堤。他从不是什么极有耐心的人,此时更然。
他望着温淮亭的方向,声音低低沉沉,“你不说我可以问他。”
至于用什么方式,就不太好说。
“......”
“刚刚上台阶,他只是扶了我一下。”云徽无奈。
许清屿不知信了几分,倒是没再继续问,指腹摩挲她的手指,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都不是。”
他在回答她之前的问题。
不是补偿,也不是愧疚。
云徽眼睫轻颤,想问那他到底是什么意思,一直没脱身的陈子昂窜了过来,目光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很鸡贼的笑了下。
云徽收回手,这次许清屿没再不放。
“我正到处找你们俩,给你们留了位置。”
他们的位置在主桌,许清屿在她右侧坐下,她左边是一身白裙的女生。
饭桌上避免不了的推杯换盏,等轮流敬过老爷子后,就开始跟同桌的人喝,有人对云徽举杯,云徽端起果汁,温声:“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
许清屿正跟陈子昂说着话,有人对他敬酒他也都应承的喝下。
那人见云徽不喝也没勉强,自己喝了一杯后又去敬另一位。酒过三巡,老爷子起身上楼休息,寿星走了,云徽也不再久待,跟陈子昂说了声就要起身离开。
许清屿握住她手腕,“我送你。”
云徽挣脱,“不用了。”
而且他也喝了酒,怎么送她。
许清屿却已然起身,重新拉着她,往外面走。
黑色轿车停在门口,许清屿拉开后排座的门让她进去,云徽没动,只定定的看他。许清屿也没催,拆了块薄荷糖到嘴里,抬眼—
“这边不好打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