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里来的声源？

手心传来震动，她惊讶地低头看去，原来是她手机的闹钟响了。

贺迟晏竟然录了一段话作为铃声，并且给她手机定好了时间，只等着这一刻响起。

“首先，祝你新年快乐。”

“我知道你有遗憾，我同样也是。”

“但是没关系，我们一起弥补。”

他似乎是笑了一下，“刚才是那十七岁的礼物。接下来，请你去掀开我的枕头，下面有九个信封。”

江岁宜支起身体，跑去卧室，如他所说找到了东西。

“这是十八岁到二十六岁的。”他说。

“你按照序号看，全都看完之后，可以打开录音机，去听我要说的最后一段话了。”

铃声戛然而止。

很轻很薄的九个信封。

江岁宜舒了口气，慢慢拆开来看。

全都不是纸质书信，而是物品。

十八岁，圆形珍珠发簪边夹。

十九岁，弯月圆形耳钉。

二十岁，星空盘手表。

……

二十四岁，水晶手链。

二十五岁，钻石项链。

其实越往后拆，越能显现出这些东西的共同点。

全都是圆圈形状的。

由这个规律，二十六岁，应该是，她猜应该是——

江岁宜闭了闭眼，然后睁开，平静了下内心活动，将最后一个信封里的东西倒了出来。

小巧的，圆润的。

镶嵌在指环上的，是熠熠生辉、精致梦幻的钻石。

是戒指。

录音机里，显示着今天日期的录音，被她轻轻颤着的手指戳开。

“圆形，起点亦是终点，是无限循环的代表。”

声音不轻不重，带着点哑意，低沉却温柔地道来。

“也就是说，即使中途错失步伐，最终也能回归正轨。”

“和我们很像，对么？”

十七岁擦肩，二十六岁相见，轨迹最终还是交汇。

一段长久的停顿过后。

“所以，岁宜。”他轻声喊她。

像是要通过录音，抵达几小时后的她身旁，正式而郑重地询问她。

“你要不要，在未来的有限人生，和我无限圆满？”

江岁宜在原地，愣愣地反应不过来。

要不要，和他，有限人生，无限圆满。

这算是……求婚？

他人不在这里，江岁宜惶然无措，没有办法做出任何回应。

可到这儿并没有结束。

带着笑的声音继续道：“你大概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考虑，我想我这个时候，差不多该回来了。”

“或许你觉得有点快，”他顿了须臾，喟叹一声，“但我实在已经等太久了。”

他说完了。

江岁宜呼吸都要被堵住。

约莫着过了几分钟，门口传来轻微的响动声。早就蹲守在旁边的江岁宜先他一步，帮他打开了门。

男人头发、肩膀上落着细细碎碎的雪，眉眼清冽，那双好看的眼睛浅淡弯着。

她扑入了带着一身雪意的拥抱。

“要。”她轻声开口说了一个字。

然后才说出了这句祝福，“新年快乐。”

十七岁时，江岁宜幻想过，将来会和什么样的人在一起。

梦中，那个男人兜兜转转地在门外徘徊，但她始终没有打开门去看清他的样子。

经年流转，光阴重迭。

二十六岁的江岁宜告诉她自己。

现在，门铃响了。

门开了，她看到他的样子。

贺迟晏伸手擦拭掉了她眼角的泪，嘴角弧度弯起，叹了口气，“怎么又哭。”

江岁宜的心脏像在醋里泡透了样，又酸又涩。

最终她瓮着声音说：“……我这不是在祝贺你嘛。”

“什么？”

江岁宜看向他，“恭喜你，美梦成真，得偿所愿。”

贺迟晏只是笑。

时间和选择分岔，通往无数不同的未来。

但没关系，在无数命运分岔的循环里，他们迟早会相遇。

未来那么长，希望身边人一直是，偏爱彼此的对方。

如果能重返十七岁。

别太惊讶，那是因为——

想你的人，已经找到了你。

——正文完——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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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的第一天, 房间的窗帘就一直拉到了日上三竿。

工作的缘故，江岁宜从来都是早睡早起，结果现在被迫接连打破生物钟。

她现在很烦，要是收假以后, 习惯改不回来了可怎么办。

之前听人家说, 谈恋爱容易上瘾, 她还嗤之以鼻。等真轮到自己, 发现一点儿也没有夸张。

只不过论起上瘾, 明显某人的瘾更大。

但这个人就很神奇, 无论多晚睡, 第二天仍然能正常时间醒, 甚至还精神抖擞。

贺迟晏开门进来的时候，江岁宜正埋在被子里, 像一头冬眠的熊。

听到动静，小山丘动了一下, 翻身换了一个方向, 连带着整个人都蜷缩了。

“岁宜。”他唤了一声。

没动静，没回应, 被子越团越窄。

“你再不起床的话, 待会儿可以直接吃午饭了。”

依旧没有反应，好像在说, 那就直接吃午饭好了。

贺迟晏在旁边站定了几秒，很轻地拽了拽被子，用刻意压着的声音喊了句：“宝宝，你是在害羞吗？”

简直完美复刻昨晚的声线, 叫人一听就老脸一红、脚趾扣地。

那种情况下听，和现在正常情况下听, 感觉能一样吗？

被子里窸窸窣窣地传来动静，好半天闷闷的声音才从里面传来：“……你闭嘴。”

“能不能好好说话。”

贺迟晏短促地笑了一声，“行。那，小江老师打算什么时候赏脸起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