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内心的死亡预言我可都听到了(2)
“冲!”另一群正义之士手执各种武器吼着追去。
其尾缀着一个竹月色衣服的青年,一根水色的发带随风飘着,手中的骨扇微微晃动。
都得死——
李雁半开扇子捂住嘴,生怕漏了心中的笑意。
对这群道德绑架强行拉他来“惩恶扬善”的正道人士,一点好感都没有。
四周鬼泣森森,两方人马身上都纠缠着黑气,满是不祥之兆。
李雁不禁看向己方一个黑气最浓的人,一阵微光从他眼中闪过,快到其他人都觉察不到。
他看到,此人被那红衣魔头一掌击飞,坠崖而亡。
——平平无奇修真者李雁,十年前出山门探亲,莫名被人追杀,一剑穿心后睁眼发现被人救回山门,多了个特别的本事,能勘测生死。
他那时记挂自己的母亲,来不及告诉任何人这一本事,一心只想再次下山,师傅见瞒不住,便告诉他,他一家已尽数被红莲教灭门。
不是!
我分明看到杀手的手腕上纹着三足金乌,这绝不是红莲教的纹章!
李雁正要争辩,就被师傅一掌打翻三米远,重伤未愈,他一口血喷出!
“你现在连为师都打不过,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师傅呵斥。
李雁擦着嘴角的血迹,却看到师傅微微摇头。
师傅知道真相。
但他不能说,只能把杀人者,推到魔教身上。
李雁死死咬住自己的牙,再一抬头,满脸仇恨:“我和魔教不共戴天!”
无妄之言如同无形的线,将毫不相干的东西松松地牵连起来。只等着某一个时刻,线一收紧,将所有一切都捆在一起。
师傅的眼中写满了欣慰——不论真相如何,今日这句“我与魔教不共戴天”,就是定论。
在强大到能保全自己之前,什么真相都不重要,什么本事都得捂住,什么仇恨都得咽下去!
装,只能装下去!将仇恨推到不相干的人身上。
自此之后,李雁不理他事,埋头修炼,修为一再精进,十年内从练气直破金丹,现在已成金丹宗师,坐镇一方了。
一忍十年,就算有人挑衅,他大多只是一笑而过,被了个外号“李菩萨”。
至今没人发现江湖中那个喜欢趁人不备,套麻袋打闷棍小人和李雁的关系,毕竟李雁下手黑、出手准、捂得严实,打的人都遭人恨。
一阵剑雨袭来。
冲在最前面的几人瞬间击碎,灰都不剩。
“哥!”一个人惨叫,发了疯似的继续冲。
其他众人,也有亲友被击中,心中的火焰燃出了黑烟,裹挟着他们一个劲往前,直到烧的什么都不剩!
李雁不远不近地跟着,他身边合该被红衣魔头拍飞的人也脑袋一热,就要往前冲,李雁耳朵一动,听到左边有些悉索声,扇子一档:“你去左边看看,似乎有人埋伏。”
“是!”此人说着,朝着左边飞去。
李雁眼中微光一闪——
一支破魔箭,从此人胸口穿过。
啊!
一声惨叫从左边传来。
已经有几人朝那边赶去,李雁脚尖一点,朝那处飘去。
刚被自己遣往左边人,被钉在一棵合抱巨木上,胸口一个碗大的窟窿,死不瞑目!
果然,只是换了种死法,依旧难逃一死。
他走过去,合上了那人眼睛,低念了一句往生咒,一个蓝色的魂魄从那人身上升起,朝着西北方向飞去,突然像是撞到什么屏障,一下子摔个粉碎!
四周人怒目而视——
死便死了,不过是多年修行毁于一旦,这些魔道,居然连人的魂魄都不放过!
这群人继续火急火燎,李雁跟在他们身后,眼见这几人身上的黑色一刻比一刻浓,似有阎王催命。
他忍不住看了眼自己一身白衣,依旧不沾一丝黑色,在这杀意弥漫之中,过于鹤立鸡群。
——更坚定了他摸鱼到底的决心。
一路向上,横七竖八都是尸首,两方都有,李雁略略一探,魂魄都已不见,不知是飞走了,还是消失了。
眼前一片大亮,呼啸的山风在耳边猎猎作响。
突兀的黑色巨石上站着一个红衣人,蔚蓝的天空中只容得下他一人,钉在这天地之间。
他拎着长刀,一直挂在脸上的乌木鬼面早已不知所踪,寒光凌厉,斜睨而下,如玉的脸颊上,溅着两点猩红,分不清是谁的血。
围攻的众人踟蹰不前,四周黑气都快凝成实体。
李雁点着自己的下巴,眼前这群人,都要死,早一刻晚一刻,没什么差别。
捏着刀的正道之人,左右环视,不知那个先叫了一句——“李少主。”
众人纷纷看向他,众星捧月:“李少主,可算来了!”
立刻有人对着红衣人叫道:“李少主法力高强,一定能将你斩杀!”
李雁:你们拿我吹牛皮问过我的感受没?
我哪是对面那人的对手——你们群殴过后也不是!
倒不是李雁怕了,再不济,他身上还揣着师傅给的几个保命物件,总不至于丢了性命。
而是没必要。
师傅留下的东西就那么几件,得省着点用。
此人身上的黑气,是他从未见过的浓郁纯正的黑色。
要不是此情此景,他定要把人扣下,好好研究一番!
他眼中微光一闪——
三日之后,蒋子文死于上阳城。
死因嘛,必较特别,被一块招牌砸死。
一代枭雄,最后死因如此狼狈,真是太让人唏嘘了,啧啧啧!
李雁看向蒋子文的视线中,多了那么两分怜悯、两分惋惜,还有六分,全是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