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内心的死亡预言我可都听到了(49)
“记得金銮同唱第春风上国繁华如今薄宦老天涯”
字写得刚直,颇有筋骨。
不是她的字体,或者说,不太像是闺阁字体。
李雁的母亲只是略略读过一些书,字写得没有这么好看。小时候他娘教他写字的时候,他还回怼过,差点讨了一顿打。
李雁拿着那三行字,歪着头看了看:“酸死了。”
这一副不得志的样子。
都登过金銮殿啦,还有啥不满的。
一抬头,镜子里的女人依旧在写东西,他登时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踢上去。
镜子翻都没翻,稳稳立着,李雁的脚被踢得生疼,抱着脚泪眼汪汪。
早知道是个铜镜子,打死他也不用血肉之躯和一堆破铜烂铁硬碰硬。
纸张轻轻然,飘落在地上,化为一地春泥,那些过往的诗句,连同那些难以言说的波澜,全都淹没在了尘埃里。
与后来者无关。
李雁坐到梳妆台前,抱着腿。
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儿是个墓,现在看来,这儿应该不是。先不说风水,单就是这随意摆放的纸张——哪个墓里的东西不是规规矩矩摆好的,这么随意,怕不是想陪葬?
大概是真有人住着。
——哪个脑子有病的人在这鬼地方?!
李雁想,红莲教可真是发现了一个好地方。
他顺手拉开了梳妆台的抽屉,里面一个宝匣,纯金的匣子,一看就值不少钱,踹起来带走也是极好的!
他端起那个匣子,耳朵动了动,没有任何声音。
他又放下了匣子。
又拿起来。
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不应该啊。
这么贵重的东西,又不是两张纸,怎么没个机关什么的,这么整个匣子让人抱走,多不好。
他抱着匣子,半蹲着,随时准备钻梳妆台底下。
半天也没等来箭雨。
镜子里的女人,似乎在捂嘴笑。
想必是投鼠忌器。李雁想,那就有可能在这匣子上下毒。
他仔细端详了匣子,颜色鲜艳,仔细嗅嗅,没有任何奇怪的味道。手指甲刮了两下,刮下点金子粉末,心疼得他直哆嗦。
管他有没有毒,先抱回去再说。
“既然大人如此大方,那在下我就从命了。”李雁向空中鞠了一躬,耳边传来轻笑声。
他看向镜子,里面的背对着他的女人似乎又笑了,肩膀不断耸动。
“我多谢姐姐高抬贵手。”李雁说。
那女人不动了,似乎有些懊恼,这孩子在乱说什么话。
他不以为意,郑重端起匣子,上面的锁只是挂着好看,并没有锁上,他打开匣子,第一层都是些金银首饰,满满铺了一层,上面的珠花吊坠纠缠在一起,分都分不开。
李雁试了试,都是些普通东西,没什么灵力——或许曾经有,全都跑光了。他叹了口气,这珠子,要是当年光亮如新的时候,不知道能卖多少银子!现在一颗颗都黄了,真是浪费了好东西。
里面都是胭脂一类的东西,看起来早就烂掉了——只剩下硬邦邦的一层,浅浅结了层壳,糊在了小瓷罐子底下。
李雁对这些已经卖不出钱的东西没有半毛钱的兴趣,将这些东西全都倒腾出来,放在一边。
下一层,看到了一颗珠子。
如同冰晶一般的珠子。
珠子下的衬布李雁认识,是天蚕丝,下面还用不知什么东西的皮毛,垫得软软的。
看到天蚕丝,李雁的脸色就黑了一点——
莫不是又是个只能看的东西?
李雁摸摸自己的下巴,不管怎样,能用天蚕丝给它做配,肯定很值钱。带回去,好歹能换点银子——多少能存点私房钱,再也不用看小金那个小屁孩的脸色!
李雁拿起那颗珠子,仔细端详了一番,就是一个透明的球,中心好像有个魂,是活的?
他眨眨眼,珠子里面的魂魄,也学着他的样子,闪了一下。他老毛病登时又犯了,闻了闻,一股冰魄的味道。
还想伸舌头舔,又瞥见镜子里的女人直摇头,急忙咳嗽两声,拍拍衣袖:“姐姐的东西,我不该亵渎,这就好好收起来,以后换了大价钱,我再给姐姐舔些新的胭脂。”
他耳边仿佛听到了一个淡淡的声音:“你啊你,能记得我才有鬼。”
李雁摇摇头,这声音,和他娘真像!
李雁啧了两声,把珠子揣在自己怀里,又看了看梳妆台,余下几个抽屉里都是些笔墨纸砚,都是些好东西,只可惜这东西都不经放,这会儿就算再好的东西,也该朽了。
他夹着那金匣子,起身,看看这屋子还有没有别的。
梳妆台后面有一扇门。刚才幻境中,那女人的背影,就是朝着这对外的门走去。
李雁朝那扇门走去,推了推,推不动。
他眯着眼睛研究了一番,把门向内拉。
门那边是山壁。一整面凸凹不平的石头,将整个门堵死了。
李雁还想着,是不是有什么机关,检查了半天,确实是堵死了。
他关上门,仔细想了想。
这屋子,大概真实存在过。原本那个在地上的房间,有扇对外的门,门那边大概是花园一类的。
有人依着原样,将它搬到了底下这个见不得光之处。
谁,什么时候,为了什么,造了这个屋子。
李雁已经不想知道了。
他可没忘,日小三还等着他的解药呢!
半份解药
看着一地狼藉,李雁觉得自己可能是个猴。
小时候常看耍猴人带着猴卖艺,那猴就这么翻东西,碗啊盆啊,翻了一地,到处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