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十三莫名其妙：“我自然是真心的。”

他眉头紧皱，心道也不知这云师叔今日是吃错了什么丹药，总是说些让人气不顺的话。这么想着，即使云纵是他的师长，他也很难再对云纵摆出什么好脸色了。

于是两人面对面垂手站着，气氛变得凝滞起来。

“云纵？”一道冷冷清清的声音打破了二人之间的僵硬氛围，“你们在说什么？”

温十三与云纵同时舒了一口气。

温十三：“见过师尊。”

“没什么，就是有几个月不见小十三了，碰上了便与他寒暄两句。”云纵浑像无事发生似的，笑道，“小十三比初见时挺拔了不少，已经是个英俊无双的少年郎了。”

听他这么说，凌虚视线便转到了温十三身上。

片刻后，他点头道：“不错。”

不错……？

温十三懵了一下，当意识到凌虚在说什么的时候，他的脸色便唰地一下红了，他低下头，甚至连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摆了。

云纵眼尖，立刻笑出了声，打趣：“哟，小十三这是害羞了？”

温十三低着头，并不想理会云纵的调笑。

“好了。”凌虚看向云纵，“你有何事？”

言下之意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云纵耸耸肩膀：“我没事啊，我不找你，我去找松月取些凌烟雪芽回去喝喝。”

凌烟雪芽是独独产自凌烟峰的珍品灵茶，服之除了能固本培元，更有辅助解毒疗养内伤的效用。

凌虚皱眉看了云纵一眼，但温十三在这里，他也不好多说什么，便道：“去吧。”

云纵应了一声：“好嘞。”

云纵走后，凌虚看向温十三，目光比面对云纵时温和了不少：“云纵那人向来是不着调的，他说的话你若不愿听便不听，也不必放在心上。”

温十三一惊：“师尊……方才听到了？”

话一出口温十三就想通了，凭借凌虚的修为，他若想知道，整个凌霄宫的动静都瞒不过他，更何况是摘星阁发生的事呢。

凌虚嗯了一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身道：“跟我来。”

-

凌烟峰的后山。

这是温十三从未踏足过的地方。

此时此刻，他站在一处碧绿幽深的水潭边，抬眼看向前方自山崖上奔流而下的百尺瀑布。水流以极大的力量撞击着崖壁，发出雷鸣般的震天响动，水花飞溅着，即使温十三与那瀑布尚且相隔甚远，仍是被那水花溅了满身。

温十三被这瀑布深深震撼住了。

他耳中除了这雷鸣般的响声，已经再听不到其他的声音了。

正惊叹着，凌虚便传音入密，声音直入他脑海：“手来。”

温十三回神，依言向凌虚伸出手臂。

凌虚握住他的手腕，微凉的指尖搭在他的腕脉上，一抹温润的灵气探入他的灵脉。与云纵先时钳制他时不同，温十三早已经习惯凌虚用灵气探脉，对他生不出丝毫的防备，简直是顺从至极——他的心理上是这样，他的身体也是这样。

灵气进入身体后，温十三闭上眼睛，像当日在摘星阁静室时一样随着凌虚的引导自观内府。

他灵脉的封印是凌虚所设，想是凌虚已用这道灵气解了当日设下的封印，温十三如今再看自己的内府时，便发现内府已然不是先前一片虚无空空如也的模样。

迷雾散去之后，他内府之中的那颗龙珠重新显现在他眼前。

温十三惊奇地发现，三个月不曾修炼，那龙珠竟然还比之前更加莹润透亮了，细看之下，那龙珠上散发出的金光也更加明显了。

“这是怎么回事？”温十三满心疑惑。

凌虚用灵气带着他完整地走了一遍灵脉，才道：“你那时修炼操之过急，大量灵气入体却不能及时炼化，你的灵脉承受不住险些碎裂。”

“我将你灵脉连同那些灵气一同封在你体内，你虽不曾主动修炼，但你的龙珠却会自发将灵气吸收炼化。”凌虚收回手，眼神里透露出满意，“经过三个月的温养，你的灵脉坚韧了不少，龙珠也越发能与你的身体融合了。”

温十三神情一怔，凌虚封他灵脉时说要让他修行先修心，他却没想到凌虚竟然还有这个意思。

那股熟悉的酸酸软软的情绪又在他胸膛里充盈起来了。

他总担心自己太废物会丢了凌虚掌教仙尊的脸面，他总害怕哪天凌虚看透了他是块不可雕的朽木把他赶出凌烟峰。

可如今，他好像忽然之间就能够大胆确认一个事实了——凌虚是不会不管他的。

那可是亲自带他上了凌烟峰，亲口说往后都会与他同过仲秋节庆的人，又怎么会轻易就赶他走呢？

“灵脉无碍，就该再进一步了。”

凌虚的声音再次传来，温十三猛地回神。

“玄夜的龙珠虽然为你重铸了血肉筋骨，但毕竟是人身，将来若想完完全全地承受住玄夜的力量，你的肉身筋骨便还有得打熬。”

凌虚指着瀑布正中那因水流击打冲刷而变得光滑无比的圆形石台：“玄夜本体为龙，喜水，这是最适合你淬炼筋骨的地方。”

温十三似懂非懂。

凌虚吩咐道：“明日起，你每日引气修炼完毕后，便至此处石台打坐冥想半个时辰，一旬后 ，加至一个时辰，再一旬后，便每日两个时辰。”

温十三看着那似有千斤之重的瀑布之水，咬咬牙应下来：“是，师尊。”

凌虚又指着瀑布一侧绿树掩映的地方：“从那处绕至崖后有几处药泉，若有需要，可自去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