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十三眼睛不由地一亮。

若还有药泉帮助恢复，那么去瀑布之下接受捶打好像就不是什么难事了，转念想到黑龙玄夜那整个修仙界都惊叹的强悍肉身，温十三甚至还有点跃跃欲试。

“还有，”凌虚看着他，若有所思道，“云纵说得对，若修剑道，你也是时候入门了。”

清冷师尊和他可怜的龙傲天

凌烟峰最高的地方。

当温十三提着那柄新为他锻造的玄铁剑站在凌虚面前时, 云纵曾经说过的话蓦地在他脑海中闪现出来——

“掌教师兄的扶风剑乃是修真界公认的凌霄第一剑”。

在凌霄宫修行的时日已经不短，温十三对那句“天下剑道出凌霄”毫不陌生，云纵只说扶风剑是凌霄第一剑, 既是谦虚, 也是为凌虚骄傲。

此时此刻, 凌虚单手持剑背在身后, 脚尖虚虚点着崖边突起的石块，山风扫过, 长袖随风而动，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

他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闭眼, 感受风，想象风, 创造风。”

温十三回神, 依言闭眼, 用他的耳朵, 他的皮肤, 他的全副心神去捕捉风吹过的痕迹，去想象风流动的轨迹。

与此同时, 凌虚的声音传入他耳中：“剑意随心而起，随意而动, 当你动心起念的那一刻, 你的剑意就已经产生。”

温十三似有所悟，心中似乎有什么涌动着在寻找一个出口，但那感觉太朦胧了, 他总觉得好像还差了一口气。

“出剑！”凌虚轻喝一声。

清冷的声音像一点明光破开迷雾。

温十三下意识沉肩提腕, 长剑出鞘，带着难以阻挡的气势向前挥出。

剑刃雪亮, 一阵狂风应势而生，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半途中，那狂风却像泄了一口气似的忽地失了气势，只浅浅扫过凌虚脚下的石块，连一道印子也没留下。

凌虚微微皱眉。

温十三心知这一剑半途而废，远达不到凌虚的要求。看到凌虚的表情时，他心里更是直打鼓。

“剑已出鞘，为何犹豫？”

凌虚的声音果然带着几分严厉。

温十三讷讷道：“师尊在我眼前，我怕伤着……”

话说到一半，温十三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对谁说着这么大言不惭的话，他立刻闭嘴，热意攀上脸颊，甚至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凌虚愣了一下。

显然没想到温十三犹豫竟然是这个原因。

徒弟“尊师重道”固然很好，但一想到自己体内封印着的重冥神魂，以及温十三将来不得不完成的“任务”，凌虚的眉头便皱得更紧了。

“修习剑道者，必得心性坚定。”凌虚少见地对温十三疾言厉色起来，“若再犹豫，你这剑道不入也罢！”

温十三愣愣地仰头看着凌虚——

凌虚上一次用这么严厉的语气跟他说话，还是他不顾自己的承受能力强行修炼导致灵脉差点受损那次。

“师尊……”温十三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温允，你记着，”凌虚脸色冷然，“将来无论你面对的人是谁，剑若出鞘，便要一往无前，不可怀疑，不可犹豫。”

“心有阻碍，便生魔障。”凌虚紧紧盯着温十三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所以即使面对的人是我，也是如此。”

“明白了吗？”

明白了吗？

温十三心想，剑道如此，想来他是明白的。但若面对的那人是凌虚，那他偏生又不想明白了。

只不过，他与凌虚怎会有刀剑相向的那一天呢？他永远不会站在凌虚的对立面，他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至于现在，反正以他的修行境界根本伤不到凌虚分毫，那么果断一点也无妨。

温十三掩下眼中的情绪，垂头道：“师尊，我明白了。”

凌虚点点头，又道：“挥剑。”

温十三再次握紧剑柄，然后深吸一口气，长剑带着无比的果断向前用力挥出，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

“铿——”

罡风过处，金石之声响起。

温十三感觉仿佛有什么屏障被击碎了，再下一瞬，目光所至之处，凌虚脚下的石块分崩离析，滚落下万丈深的悬崖。

“不错。”

凌虚悬浮在半空中，紧锁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尚未运用灵气便能击碎我设下的屏障，你于剑道一途，确实有些天赋。”

温十三的眼睛里终于重新有了些许光亮，露出一个有些少年气的笑容：“真的？”

凌虚微微一笑：“真的。”

“扶风剑诀我已教给你了，”凌虚又道，“按剑诀调动灵气，以剑为引，剑随意动。”

温十三依言实践。

灵气自内府中牵引而出，按剑诀上的回路行至腕间。温十三察觉到自己握着剑柄的手腕微微发热，他凝神将灵气引至剑身，再次果决地提腕挥剑——

长风骤起！

风刃横扫而出，带着凛冽的寒气向前席卷而去，近到他周身那些凌烟峰上长青的乔木，远到悬崖之外缭绕着的云雾，都被这阵狂风撕碎打散，然后打着旋儿消失不见了。

大风起兮白云飞！

一招“大风起兮”，被温十三轻松使出。

“师……师尊？”

温十三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提着剑愣在当场不知所措。

就这么……成功了？

看着温十三呆愣的样子，凌虚颇觉好笑：“愣着作甚？这招‘大风起兮’是扶风十二式里最简单的一式，你若使不出来才是奇怪。”

他抬手指了指凌烟峰西边的那座山头，对温十三道：“当年祖师爷剑劈凌霄，那凌云峰便是与凌烟峰相对的另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