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我也不会看在你的份上对他宽容。

珀洱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

这话听着残忍，但也没错。只是对于珀洱来说，阿普利亚和桑德·塔克都是重要的人，被夹在二者之间才叫他尤其难过。

他在情感上是绝对没有阿普利亚果断的，用优柔寡断来形容也不为过。

会在这时候站在阿普利亚这边的原因，也只是——阿普利亚落在桑德·塔克手里必死无疑，桑德·塔克落在阿普利亚手里虽受折磨却绝不会死。

珀洱相信阿普利亚不会让桑德死。

阿普利亚也知道这一点，所以并不担心珀洱忽然反水。

至于找到“解除诅咒”的方法，珀洱听到的时候确实很感动，但实际上，他并不指望阿普利亚真的能帮到他。

他的体质是龙源之流给的，或许魔龙都束手无策，阿普利亚并没有到神通广大的地步，成功的可能性小之又小。

珀洱吐出一口气，把桑德·塔克扛起来。

……

通过对桑德的观察，阿普利亚得出一个结论：如果桑德没有把握将他带走，魔龙的控制并不会起效；一旦桑德感到有把握，那么无论如何都会把阿普利亚带走。

也就是说，要把桑德留在身边，必须是被束缚的状态。

夺走桑德的佩剑还不够。要是把桑德的手也绑上，他会在面对危险的时候缺少自保能力，带着跑起来也很麻烦。

“把绳子绑在脖子上怎么样？”阿普利亚提议。

珀洱：“你想勒死他吗？”

桑德：“挺好的，正好用绳子吊死。”

阿普利亚烦恼地揉揉头发；“唉。”

感到心烦，他又一次闷闷地咳嗽起来。珀洱忍不住朝他看，心想：从洞穴离开之后，阿普利亚似乎咳嗽得很频繁。

最终，桑德还是和以前一样，双手被缚，一根长长的绳子穿过绑紧双手的绳子，被珀洱拿在手里。

被桑德温和的眼睛一望，珀洱就觉得心里难过，只能转身当作看不见，心不在焉地跟在阿普利亚后面，充当阿普利亚与桑德之间的“缓冲”。

人族

正如珀洱所想的那样, 阿普利亚的咳嗽在离开洞穴之后不见好转，甚至走到距离洞穴很远的地方仍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他始终走在三人队伍最前方，珀洱发现随着咳嗽变得频繁, 他的脸色也苍白起来。

这家伙是生病了？

歇脚的时候，珀洱避着桑德，询问蹲在河边的阿普利亚。

“休息休息就好了，”阿普利亚自己也没弄清楚身体是个什么情况, “龙族的恢复能力不是很强的吗？咳咳、咳咳咳……”

咳嗽声落下后, 河水中的游鱼被惊得四窜，很快不见踪迹，只剩水面还在微荡，波光闪烁。

阿普利亚说得不以为意，而珀洱认为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

身强力壮的龙族很少生病，就算生了病, 恢复起来也挺快, 好好休息确实是良方。

倘若要寻找阿普利亚此次生病的根源, 那也并不困难。阿普利亚在找上桑德之前本就受了重伤, 带着桑德离开兽人族后几乎得不到充分休息，短短几日又在山洞内遭受重击，新伤旧疾加在一块儿, 生病根本不奇怪。

龙族的身体是比其他种族的都要强壮, 但也遭不住阿普利亚这样折腾。

所以——

“那你还不睡？”

“大白天睡什么？”

“但是晚上的野外很危险。昨晚不是就遭到攻击了吗？”

闻言，阿普利亚揉揉额头。他能感受到头脑中智慧之龙传达给他的不赞同，与珀洱一样, 智慧之龙也认为阿普利亚需要休息。

在阿普利亚看来, 智慧之龙的态度实在怪异。他无视起对方来得心应手，微微抬起下巴, “先……咳咳，先找点食物吧。我刚刚看这里面有鱼——”

他站起身，忽然有些晕眩，周围没有能够支撑他的物体，珀洱赶紧拉了他一把。

珀洱几乎要叫起来，但还记着不远处视线范围内的桑德，硬是压着声音：“我说什么来着？你这个状态下去，在我哥面前晕倒只是时间问题。”

“……”

“在附近找点食物，然后休息吧，我哥有我看着。”

阿普利亚也很清楚状态不好可能带来的危险性，便答应下来。一行三人吃了鱼和野果，阿普利亚找了一颗粗壮的树木蹿上去，坐下。

日光穿过枝叶缝隙，只余下细碎的一些会落在他的身上，光芒并不强烈，休息起来还算舒适。

他的身子倚靠树干，微风拂面，在这样的环境下确实感到了困倦。

刚合上眼睛，他就察觉桑德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

如果出声警告桑德，反而会引来猜疑。阿普利亚眼皮一撩，轻飘飘地朝他看过去，二人对视片刻，桑德先把视线移开。

珀洱试图把桑德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这里：“休息会儿吧，哥哥。我们这一路上还要经历很多事情……晚上很危险，休息时间太短了。”

桑德垂下目光，“他的状态看起来并不好。”

“……虽然骗了你，但将你救出来还受重伤却是事实。”珀洱低声说，“那只怪兽的攻击有多可怖，你应该知道的。”

桑德不说话。

珀洱看他一眼，继续说：“阿普利亚也只不过是个普通的龙族。甚至，他那样的外貌被称为畸形种。在大家看来，畸形种总是更加弱小。我不清楚魔龙想要的为什么一定是他，我总是说你不如把我交给魔龙，那并不是开玩笑。我认为我比阿普利亚特殊得多。”

他身上或许拥有龙源之流一部分的力量。魔龙倘若与智慧之龙真是一样的存在，那他们也有一部分力量同源。这样看来，选择他也还是更好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