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德几欲吐血：“白吃白喝是我愿意的吗？你们现在就让我走，看我会不会留在这里白吃白喝！”

阿普利亚露出不解的表情：“你在想什么？当然不会让你走。有那种骨气的话, 你也可以留在这里不吃不喝。”

珀洱忙道：“阿普——”

“不过,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与其不吃不喝直到饿死，还不如忍下这口气, 然后找个机会回来报复我。”

仿佛不是在说给自己找麻烦的事情，阿普利亚说完后还对着桑德微笑，“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对吗？”

桑德回看他。

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样的内心挣扎，最后桑德沉声说：“当然。”

空气中依旧残留着类似硝烟的气味。

但两个当事人看起来都十分放松的样子，甚至在几乎同一时间移开视线，不再用咄咄逼人的目光注视对方。

说服了？

珀洱转头，假装自己刚才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不愧是阿普利亚……哥哥对上他还是太嫩了。

就算知道阿普利亚说的这些无非是为了让他为阿普利亚效力，除了同意以外却不会有其他的回应。

就算摆出来的表情似乎一直都没有什么变化，但阿普利亚分明掌握了与其他人相处的方法。只要他想，说一些委婉的话让大家喜欢上他大概也没什么难度吧，明明能分析出大家的性格。

如果是我，我会试着那样做。珀洱想。

但阿普这家伙只会觉得不需要吧。

……

在人族宫廷内，他们暂时也算是好吃好喝，正如阿普利亚所说，可以充分利用这段时间来学习陌生的语言。

不过学习的时候也难免会有摩擦。和桑德差点打起来的灰拒绝桑德的教导，一见到桑德就发出真正的动物遇到威胁时才会发出的带有威胁的低吼声。珀洱倒是对灰没有什么反感的情绪，本来想着由他来负责教灰和兽人三兄弟，桑德就负责教阿普利亚好了，结果这个方案被阿普利亚否决。

比起一对一的教学方式，阿普利亚更倾向于交换着来。也就是珀洱既教灰也教他，桑德既教灰也教他。

桑德怀疑阿普利亚是在故意恶心自己。

“……这样做有什么意义吗？”桑德坐在桌前——他的束缚目前被解除了一部分，但目前本人似乎也顾不上思考脱身的事情，“灰应该也不想看到我吧。”

珀洱赞同说：“以这种方式，效率会大打折扣的吧。”

阿普利亚看向灰。平时很听他的话的灰站在圆桌边上并不说话，显然也是在置气——他太过于耿直，不擅长掩饰自己的任何情绪，阿普利亚看得有些想笑。

兽人三兄弟的意见一致，都表示听阿普利亚的安排。

阿普利亚的态度没有改变：“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吗？桑德和灰的关系可以好好磨合一下。”

桑德：“磨合？你是说我和灰？等一下，我们之间有什么磨合的必要吗？”

阿普利亚慢悠悠地说：“这世上任意两者之间都有磨合的必要，也有磨合的可能性。你永远不知道你能在磨合之中能够收获什么。不是吗？”

桑德狐疑：“我觉得，这些像是你想让我松口而找来的借口。”和要让他同意教三大种族语言一样的借口。

“不论是你还是灰，都有可取之处。你们会否认这一点吗？”阿普利亚笑笑，“又或者，这正是你们互相发现彼此缺点的机会。总之，要在相看相厌的情况下完成任务也是一种挑战，我不会改变我的想法。”

珀洱目光复杂地看了眼阿普利亚，转头把这些话告诉阿普利亚。

阿普利亚朝珀洱说：“你再和他说一句，我相信他。”

珀洱：“……”

珀洱朝灰说：“阿普利亚说，他相信你。”

灰原本不情愿的目光陡然变了，他抿紧唇看向阿普利亚，对视许久后，在阿普利亚平静的目光下，他和阿普利亚身后的兽人三兄弟站在了一起。

桑德：“……”

珀洱：“……”

果然很清楚怎么拿捏身边的人……阿普利亚这个坏东西。珀洱在心里暗道，表面上只是微笑，“好吧，其实阿普说得也有道理。”

就算没道理，这场讨论本来也是少数服从多数的判定方法，阿普利亚一开始就有绝对的话语权。

散会后，珀洱转头就私下里找了个机会拉住阿普利亚：“你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真的？”

“让他们互相学习？”珀洱摸着下巴，“原本我以为你是故意给我哥找不痛快的。但是，如果你想这么做的话，不至于好端端把灰也拉进来不是吗？你确实有其他的意图。”

阿普利亚歪歪头，“我的意图应该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互相学习？他们两个？而且，是哪怕在语言上学得慢也要让他们在彼此身上学到的东西？”

阿普利亚站在房间内的窗前。他望向不远处，有几个人族的孩子在那里彼此追逐打闹，在草地上自由、灵活地奔跑。这让阿普利亚想到水中的游鱼。

但紧接着，他想到了C区研究所，想到了惊蛰。

“灰是效忠于我的。”阿普利亚低声说。

珀洱点头：“我知道。”

某个针线盒从他脑海里一闪而过，在阿普利亚看不到的角度，他的表情怪异一瞬，而后若无其事继续：“他效忠于你，但这也不可能成为牵制我哥的理由。同时，你在提醒我，‘效忠于你’是主要原因……”

珀洱闭上眼睛，喃喃自语：“效忠于你……效忠……我哥是效忠魔龙的……灰效忠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