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每天例行的任务。

为什么灰要用人语同阿普利亚交流——原本灰要从龙语学起，但龙语实在是复杂，况且眼下在人族，阿普利亚也必须先把人语给学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让灰他们也先从人语学起。

灰没有照做，对着阿普利亚看了会儿，问：“你有点累？”

阿普利亚看起来有些疲惫，还对着窗户外面发呆，看起来是在思考着什么。

“一点点。昨天晚上做了噩梦……不，我并不知道那个梦代表着什么，”阿普利亚用人语低声回答，“这个梦应该是智慧之龙的视角，祂想向我传达什么？根据之前的经历，智慧之龙难以做到连续几个晚上向我托梦。想要弄清楚梦境的涵义，恐怕要再过一阵子。”

他声音轻且语速快，一张嘴就说了一大串。

灰只能听懂他在讲人语，但完全来不及把自己会的几个单词在脑中完成转换，就已经遗漏了接下去的几个单词。

这让灰急得拉了一下阿普利亚的衣服。

回神的阿普利亚对他有点歉意地一笑，“抱歉，下意识分析了一下。刚才那段话并不是特地说给你听的，你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来就好。”

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速比较慢，灰懂了个大概，于是开始试着把自己从早上到现在做过的事情简单叙述。

恰好珀洱从边上经过，看到阿普利亚的神态，暗自挑眉。

他哪能看不出来阿普利亚是在一边听一边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阿普利亚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又看上人家宫廷中的某个亲属，时不时就会溜出去找人族聊天——当然，也可能是纯粹为了练习，毕竟阿普利亚的人语也还没到特别流利的地步，日常交流倒是没问题。

这样的想法从珀洱脑中一闪而过，没想到就在隔天，珀洱亲耳听到了阿普利亚的解释。

“魔龙的手下大概快要开始行动了。”

在“课堂”上，桑德·塔克正和灰在隔壁房间，阿普利亚打断珀洱的授课，“我会去找国王沟通，让他做好准备。”

“你怎么知道？”

“明天人族会有大型活动。一旦出了什么事情，发生混乱，带走桑德·塔克的难度就会降低，”阿普利亚用手撑着额头，“目前为止桑德没有透露过一点关于魔龙其他手下的事情，我们也很难知晓对方是不是有什么棘手的能力。”

珀洱点点头。

他很快就分析出阿普利亚的情报与阿普利亚最近的行动之间存在什么样的关系，“你这几天往外跑，原来是和人族的小孩打探情报去了？他不怕你吗？”

阿普利亚淡淡道：“总有不怕的。小孩子本来就好奇心旺盛，也大都不知道每一个行动后面会牵扯出多少东西。”

珀洱恍然：“这样啊。”

“还有——”

“还有什么？”

“……”阿普利亚侧头看珀洱，把珀洱看得一头雾水，他轻飘飘地丢下一句“没什么”。

珀洱：“啊？？？”

珀洱：“你别话说一半，很缺德啊！”

阿普利亚大概也觉得这种行为有点缺德，继续说：“有些行为看似付出了不必要的代价，可实际上，或许是为往后做铺垫而已。但是谁都不能承诺自己确实看到了未来。”

珀洱的脑子转啊转啊转，还是没明白这含糊的话语究竟在指哪件事。

也没准只是聪明人提前找的借口。

看到阿普利亚疲惫的神色，他还是把询问压在心里。

只要记住了这句话，总会知道的。他想。

人族

庆典开始的那天, 阿普利亚他们果然被国王特例安排在附近的高塔上，以便观察庆典活动的情况。

安卡伊斯卡困惑地问：“为什么不停止？”

干脆将这场庆典停止，这样的话, 在魔龙的手下进行攻击时，受到威胁的群众规模也会相对少一些。

珀洱两手环胸：“当然不可能停止庆典。魔龙的手下会在这个时候过来也不过是我们的一种猜测，国王怎么会根据这仅仅一个猜测就停止举办这么久的庆典？顶多表面上说多派一些人维持秩序，实际上是为了应对即将有可能到来的危机而增加士兵的数量了。”

阿普利亚目视远方, 风将他的头发吹得散开。

他梦到了前阵子那个梦的后续。

狼狈不堪的金龙种恳求着什么的同时, 他在智慧之龙的视角听到山洞外传来大量龙族紧跟其后的动静，金龙种很快就离开山洞，遥远的呼唤却随风一同进入洞中绕了一圈。

有人在喊——

“奥维尔·路希法。”

那之后他就醒了。那呼唤声太模糊，他其实并不确定喊的是不是奥维尔·路希法。他和奥维尔·路希法本就相识，如果听到发音相近的音调就很容易与奥维尔联系在一起。只是，一旦有了将二者联系在一起的倾向, 阿普利亚就越发觉得梦中那个金龙种与奥维尔的身形、长相都有些相似。

如果是奥维尔, 他在恳求什么？

他怀中的龙蛋是谁的孩子？

智慧之龙为什么要给他传达这个信息？

“阿普。”

胡思乱想的同时阿普利亚还能听到有人在叫自己。

他看向珀洱, “怎么了？”

“我还是觉得, 把我哥一起带出来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珀洱在他耳边小声说，“你也说了, 魔龙的手下很有可能就在今天行动, 他们的目标就是我哥，我们难道不是更应该将他藏起来吗？”

阿普利亚皱眉：“让他一个人待着我更不放心。对待魔龙我们不得不全体出动，除了我们以外, 我不放心任何人看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