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这些并不能令他的情绪发生波动。

因为他在意的事情只有一件——阿普利亚是否如他想象的那般神奇, 确实有让他感受到至高无上的愉快的能力。

盯着阿普利亚那张染上紧张的脸, 连咧开嘴笑起来, 他的声音如同要引诱无知少年坠入黑暗的恶魔那样：“我当然可以帮你。这是我们交易的内容。”

阿普利亚点头。

“——但是，”连伸出一只手搭在阿普利亚的肩膀上，“如果我救下伦斯, 却没有得到相应的报酬, 那么……”

他眼睛里的情绪骤然变得幽深且可怖：“我保证，我会收回我为你所做的一切。好吗？”

受到对方情绪的感染，阿普利亚也微笑起来, 轻声回答：“好。”

……

初始之心的下落暂且不明。

利娜丝尚未苏醒。

伦斯的安危现在也被他掌握在手里。

可怜的阿普利亚确实别无他路。

连得到阿普利亚的承诺之后便沿着龙源之流往下走, 一直走到巨龙遗迹。巨龙遗迹是力量之龙死后留下的一片骸骨，和位于龙族领地内的骸洞类似, 不过力量之龙的体型本就比智慧之龙大得多，死后骸骨形成的山洞自然也比骸洞大得多，眼下是魔龙及其势力的据点。

当年的魔龙被摧毁时，终焉之际，他从浑身漆黑的魔龙变回了金色的智慧之龙。黑龙种一族带走了封存魔龙力量的一只眼睛，而智慧之龙的身体与一只智慧之眼则被留在龙族的领地。

被黑龙种带走后安置在巨龙遗迹的那只眼睛，就是魔龙之瞳。

作为后手，魔龙早在还能控制躯体时就将蕴含力量的龙息封存在大陆各处，主要由霍戈尔·连寻找并收集。

伦斯身上的那一份是最后一份，也是蕴含最多力量的那一份，是连从天空之龙的遗迹那里寻来的。等到魔龙认为伦斯没有了任何价值，收走龙息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在魔龙收回龙息的同时，从魔龙这里保下伦斯的性命。

这似乎有点困难，但并非不可能。连想，反正伦斯占着那一口龙息并没有什么用，要引来阿普利亚的话，只要把伦斯绑起来存放在巨龙遗迹中也就够了……伦斯对于阿普利亚来说似乎还挺重要的。

当然，在阿普利亚来送死之前，肯定得把答应了他的报酬先给支付了。

霍戈尔·连一脚踏进巨龙遗迹。他对这里熟门熟路，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魔龙之瞳前。

和常年处于紧闭状态的智慧之龙的眼睛不同，魔龙之瞳在多次补充过自己储备的能量后基本是睁开的，也能够与他们进行正常沟通。

连哼着小调来到魔龙之瞳前，对巨大的、漆黑的眼瞳行了一个不是那么规矩的礼，“魔龙大人。”

行完礼，他站直，对着巨大的眼睛露出一个笑容，眯起那双与魔龙之瞳如出一辙的黑色眼睛。

“霍戈尔，”魔龙之瞳中传出的声音低沉沙哑，“你去了哪里？我说过的吧，不要乱跑。”

“当您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回到您的身边。就像现在，魔龙大人，”连一边笑一边说，“我带回来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相信您已经听桑德说过，阿普利亚将会联合三个种族的力量来对付您。根据我这几天的观察，阿普利亚的煽动力确实非同小可。现在，他已经回到龙族，大概是要商讨对付您的事宜。再这样下去，您很快就会被针对，甚至说不定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突然闯进的家伙给……”

魔龙打断他：“你当外面的守卫都是摆设吗？”

“阿普利亚那边人比较多吧，我们这边的守卫才多少人？”

山洞内沉寂片刻，很快又响起了魔龙的声音：“那么你希望我怎么做？”

连立即接话，将准备好的说辞道出：“不如先将伦斯身上的龙息收回去吧，毕竟那家伙也——”

咚。

连瞬间噤声。

他的心脏重重一跳，在那瞬间就感受到恐怖至极的威压，威压的来源正是他面前的魔龙之瞳。那威压夹杂着杀意，连几乎下意识握紧自己的武器，并在这样的压迫之中精确地捕捉到来自身后的暗涌，旋身抵挡住几个朝他毫不留情刺来的黑龙种。

“……您这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想到桑德说的是真的，”魔龙的声音阴沉得可怕，“你竟然背叛了我……霍戈尔。身为骑士龙，你竟敢背叛我？看来，你已经做好准备滚回龙源之流了。”

……

“你演得不太行。”

“你才是用力过猛吧！”

“有吗？”

“你有反省过你的态度吗？比平时起码温和了十倍吧。那家伙看不出来肯定是因为和你接触不多。”

“……”

“……”

阿普利亚和珀洱对视一眼，决定谁也不再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在阿普利亚终于以“伦斯的性命只能托付给你”为由，把霍戈尔·连忽悠回巨龙遗迹之后，阿普利亚和珀洱终于能够放松地瘫在沙发上谈论后续事宜。

三个兽人跟着坐下，不太明白这两个人怎么和好得如此莫名，“你们两个……没事了吗？”

阿普利亚揉着眉心：“那是因为——”

“本来就什么事情也没有！”珀洱得意洋洋地说，“哼哼，多亏我能在几乎没有交流的情况下及时理解阿普利亚的意图，并且有那个能耐陪他演戏。除了我以外，他上哪里去找这么棒的搭档？”

灰眨眨眼：“演戏？”

珀洱仍旧一副得意的样子，说：“我就觉得奇怪，阿普利亚怎么会上一秒说‘你不需要理解连’下一秒却又说‘可以理解’呢？连那家伙和我完全合不来。太矛盾了，所以阿普是让我就保持不理解连的状态和他沟通吧。后面也完全没有阻止我们争吵的意思，还假惺惺地说些软话，一看就是在装模作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