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安卡伊斯卡不解地询问，“你们两个故意吵架的理由是什么？”

阿普利亚沉声说：“是做给霍戈尔·连看的。最初让他加入，你们本来就抱有反对意见，如果因为太信任我而转变为同意，后续就不太好发展了。只能由珀洱起头装作意见不合了。”

珀洱接话：“会让他察觉到不对劲对吗？我们对他态度忽然转变，简直就是把‘我们要坑你’写在脸上了。”

阿普利亚点头。

“如果让他认为伦斯对于我而言非常重要，重要到我不敢拿伦斯去赌，那么在他眼里我为了保住伦斯就不得不信任他。让他回到魔龙那里，也就顺理成章了。”

“你不会让霍戈尔·连有回来报复你的机会。所以，你必须要让连在魔龙那里失利甚至因此而死去，”珀洱跟上他的思路，“你和魔龙没什么交集，该怎么让他失利？你唯一可以利用的人应该是……我哥……”

见阿普利亚不说话，珀洱的表情逐渐变得复杂：“你让我哥对魔龙透露了一些什么？……我知道了。霍戈尔·连，身为魔龙骑士，他背叛了魔龙……！”

灰的眼睛几乎要放出光来：“魔龙会杀死那个讨厌的黑龙种？”

“杀不死的。”

阿普利亚用手指很轻很轻地弹了一下桌面，“虽然连并没有在我们面前展示过，但他拥有强大的力量。我想，魔龙无法轻易地杀死他。”

……

“哈啊——桑德·塔克？他说了点什么？”

喷涌而出的血液淋了连满身满脸，还有些许已经落在魔龙之瞳巨大的瞳面上，在下一秒就消失地无影无踪。脚边堆积着几具黑龙种与红龙种的尸体，连手中拿着匕首，面无表情地远离魔龙。

“我很抱歉，魔龙大人，”连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看来您正在气头上呢。我们彼此都好好冷静一下吧？”

他迅速向巨龙遗迹的出口奔去，面部的肌肉紧绷，期间干脆利落地处理了一波又一波同族。魔龙在他身后愤怒地呼喊桑德的名字，却得不到回应，渐渐地那愤怒的声音也逐渐远离了。

桑德不见了。

所以，拦住他的并不是桑德·塔克，而是另一个身影。是伦斯·帕洛特。

伦斯·帕洛特？这位可就更好对付了。连几乎要笑出声来，他用自己的手去触碰伦斯，嘴上说：“这不是智慧之龙最忠诚的背叛者吗？看来你作为魔龙的手下，效力起来也很开心啊。”

愤怒会让伦斯·帕洛特的攻击变得有些盲目。

盲目的攻击和负面的情绪都是霍戈尔·连最好的武器。

披风与兜帽都在不知不觉中抛下，连兴奋的眼瞳中正映出自己触及伦斯衣服的手。来自魔龙的力量会让伦斯出现幻觉，就算伦斯体内有源于魔龙的强大力量，可伦斯毕竟不会运用，这个蓝龙种根本不足为——

“是吗？你似乎也好不到哪里去，”面前的伦斯露出阴冷的微笑，“但是有一点你说对了。自己的力量，还是掌握在自己手里比较好。”

这句话让连的表情逐渐从兴奋转变为狰狞再到恐惧。

回归

阿普利亚若有所觉, 抬头往巨龙遗迹的方向看去。此时此刻，他的位置并不在龙族族地的那座高山上，抬眼望去也只能看到郁郁葱葱的森林与更远处拔地而起的山峦。

兰德抱剑站在他身后, 跟着他朝着远处瞅了一眼。

“阿普？”

灰困惑地看向他，得到他弧度轻微的一个摇头，“没事。”

对于接下来的发展，阿普利亚实在无法用“完全没问题”来评价。在魔龙复苏这件事情上他已经冒险了一次, 与其等待魔龙不知道什么时候的卷土重来, 不如由他先行引爆这颗炸弹，借霍戈尔·连背叛的事情引诱魔龙收回伦斯身上的龙息。在这个环节当中，他甚至无法保证伦斯的安危。

几乎恢复正常实力的魔龙。

在这片初始之龙消失，天空之龙、力量之龙、智慧之龙都相继回归龙源之流，魔龙的时代也过去很久的大陆上，前面五个存在随便拎出来不论哪个都是神明一般的存在。目前, 没有谁能与魔龙抗衡, 仅仅留有一点龙识的智慧之龙自然也不可能。

那么大陆上的几个种族联合的情况下呢？

或许有可能吧。但阿普利亚想赌一把是否能有造成伤亡更小的方法。

“阿普, 和父亲, 没有好好聊，”乌伊木列希用磕磕绊绊的龙语说，“很可惜。”

闻言, 安卡伊斯卡和米列伊斯卡也忍不住露出了不忍的表情。

他们都听说过阿普利亚的经历。原本已经接受永远找不到亲生父母的可能, 后来又得知母亲已经不在了，父亲奥维尔竟然就在自己身边却不认得自己，好不容易奥维尔冲破封印记忆的束缚想起一切, 却连好好谈谈的时间都没有, 二者又要分开。

阿普利亚再次摇头。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再说“没事”。

将桑德·塔克的鸟放飞窗外那天, 奥斯顿给他打了个电话。

……

阿普利亚拿起金黄色的宝石，“怎么了？”

信物的那一边迟迟没有声音传来。阿普利亚皱皱眉，声音带上了点不耐：“有什么事？”

大晚上给他打电话，什么都不说？

又是短暂的沉默，那头才发出有些短促、似乎是还没有准备好却不得不被推出来的声音：“……阿普利亚。”

阿普利亚的呼吸一滞。

这不是奥斯顿的声音。但是，既陌生又熟悉，是他听过的声音，他没听过的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