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色有点难看：“我知道了。”

阿普利亚打量着货架上的物品，说：“小孩子胡闹。不是需要介意的事情。”

米歇尔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噗”的笑了一声，赞同阿普利亚的说法：“真是成熟男人会说出来的话啊，阿噗利亚！”

成熟男人……

这句夸赞让阿普利亚心情颇好，那总是冷冷淡淡的表情竟浮现出一点忍俊的意思，堪称冰山融化。这让米歇尔发现新大陆似的，愈发来劲地逗起人来。

只有伦斯的表情还是不好。他抿着嘴唇，将漂亮的唇形抿出一道严肃的直线。

“刚才说过了。这不是需要介意的事情。”

离开米歇尔的商铺后，阿普利亚和伦斯并肩走在商铺街上，阿普利亚淡淡开口。

伦斯知道自己的表情或许有点严肃，试图牵起一个笑容，心里却愈发失落：“不，我只是责怪自己，没有多了解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我……并不是一个合格的骑士龙。”

“你了解过。但是他们告诉你，我们相处愉快，不对吗？”阿普利亚收回看向他的目光，“合格的骑士龙了解这些，应该做什么？把他们都揍一顿？强迫他们都喜欢我、尊敬我？”

伦斯无言以对。

许久，他才轻声说：“至少……不能让他们叫你畸形种……”

“我是畸形种，这是事实。就算因为你，他们嘴上不那么说，想法也不会改变。”

阿普利亚以一种闲谈的语气叙述这件事情，显然这确实并不是足以令他挂心的事情。显得十分介意的只有伦斯。

“可是——”

“我是‘成熟男人’，不需要寸步不离的保护。你不用这样。而且，你帮我学龙语，已经是最大的照顾我——等一下。”

阿普利亚进入一旁的商铺里，没一会儿买了一块面包出来。伦斯精神一振：“这不会是你的晚饭吧？”

“……”看来这个家伙也不是很消极，“不是。”

很快，伦斯就知道阿普利亚手里的面包是干什么用的了。

他们走到喷泉边上，几只白鸟正在那里优哉游哉地散步，又或是啄食他人投喂的食物。阿普利亚也掰下一点面包揉碎在手心，蹲下来等待白鸟的靠近。

离得近了，阿普利亚发现它们与鸽子长得一样，眼眸中闪烁着灵动的光芒。

不过鸽子飞不上山顶。它们又是如何出现在这里的呢？

伦斯注视这一幕，说：“这些鸽子是第五等级段的曼特妮导师养的。它们每一只都有属于自己的名字。很聪明，知道在这里能够讨到吃食，所以总是往这里飞。”

阿普利亚没在他们身上找到姓名的标签。

“会有人记得吗？它们的名字。”

“呃……似乎只有曼特妮导师自己记得，还有第五等级分院会有几个学生能认出来几只。”

它们的聪明劲儿不单单体现在伦斯所说的内容中。

鸽子们轻轻啄食阿普利亚掌心的面包屑，时不时偏头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打量阿普利亚，乖巧可爱得让人想直接抱走。

“你要吗？”阿普利亚举起手里剩下的面包。

面前有一个能和小族长一起喂鸽子的机会，伦斯当然不会拒绝。他蹲在阿普利亚身旁，学着阿普利亚的动作，把面包屑放在掌心。

阿普利亚面前的鸽子马上就被“分流”，来到伦斯的手掌前。

“伦斯。”

“怎么了，阿普利亚？”

“能教我剑术吗？”阿普利亚非常认真地问，“我想学。”

被拜托的伦斯瞪大眼睛：“当、当然可以！但是您不会太忙碌吗？又要看书，又要踢、踢足球，还要学习剑术……”

阿普利亚摇头，“没事。”

他的手/枪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上子弹——那些打铁铺的店主表示自己根本无法做出没有见过、而阿普利亚又解释不清楚构造的子弹，于是阿普利亚只能先拜托他们做些小铁球，用在弹弓上。

伦斯说：“你不用和我说谢谢……”

这时鸽子们差不多把他手里的面包屑吃光了，阿普利亚起身的动作打断了伦斯，“那么，我回第一等级分院了。”

伦斯想起身叫他，但手里还放着些对方给的面包屑，只能挪动自己的脑袋，朝阿普利亚的后脑勺喊：“阿普利亚——我下午也可以去找你，一起玩‘踢足球’吗？”

伦斯看到阿普利亚没回头，只是很无所谓地抬了一下手，“随便。”

直到看不见阿普利亚的身影，伦斯才重新低下头。

伦斯对着白鸽喃喃自语，“……我果然只能是骑士龙。否则的话，就没有意义。不是吗？”

龙学院

第一等级分院内有一处宽阔的草坪，原本是供学生自由活动的地方，用来踢足球也不差。

要讨小孩子欢心非常容易。只需要要一些新奇的玩意，加上教会他们使用新奇玩意的方法，他们很快就会围着你转。

况且龙学院的小崽子们本来也没什么好玩的事情做，一个足球够他们玩很久。等他们玩腻了，阿普利亚也还有篮球、排球、网球……

其实阿普利亚的目的不是讨他们欢心，只是希望他们把目光从自己身上稍作转移，不要总是打扰自己学习的时间。

可当他坐在树下，嗅着草地的气味，看着这些龙崽子们抢着球从他面前窜过时，忽然又有点出神。

他曾经很渴望像这样与什么人一起打闹。

但当机会真正给到他的手里时，他却更愿意孤身一人。

视野之中，一个熟悉的小小身影飞快地窜了过去——雷的整张脸都是红的，眼里还闪着泪花，活像被欺负了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