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林左看右看，“这是什么意思啊……阿噗利亚到底去哪里了？”

他看不明白：“眼泪怎么能成为武器。等一下，阿噗利亚这是嫌弃我太会哭了吗？！”

他反复阅读那一句“我走了勿念”，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就这么走了吗？到头来我还是什么都不清楚，一头雾水糊里糊涂做事的也就只有我了吧。

“利娜丝大人为什么关注你，又为什么让我来，你要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

碎碎念说到这里，亚林又叹了一口气，眼眶泛着红。

他努力地憋住了，把那张信纸放进口袋，取出一枚铜币。

尽管他们相处时间不长，成为朋友也是莫名其妙，但他仍旧从阿普利亚那里得到了很多。除了利娜丝以外，阿普利亚是他遇到的第二个，让他感到自己能够蜕变、能够勇敢向前走去的人。

前者让他看到了前进的方向，后者让他获得了前进的勇气。

【“选择其一，然后埋头走下去。”】

会给出这种建议，阿普利亚也是那样的人吧，只要选择了就会极其坚定地往前走，什么都无法阻拦。

能够预见的困难也好，无法预见的困难也好，只要自己还能做出选择，就一定会走下去。

亚林握紧那枚铜币，低声说：“好吧，我会的。一路顺风，我的朋友。下一见面，我要站在第六等级给你看。”

……

【给米歇尔：谢谢照顾。我走了勿念。】

辛甘草的味道在嘴里漫开，米歇尔来回看着这几句话，忽然笑出了声。

他的思绪忽然回到很久之前，自己还是学生而非导师的时候，有个张扬至极的金龙种顶着一张八百年难得一见的认真表情，说：

“我对智慧之龙说了不敬的话，要被关一阵子，打算离家出走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走？”

当时米歇尔翻了个白眼：“大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头铁吗？让你说话注意点你就是不听……等一下，你不会是故意的吧？”

金龙种朝他咧开嘴笑了笑，“真不走？听说兽人族的族风超级开放，人族有很多我们闻所未闻的活动。大陆那么有意思，你非要留在这个死板的破地方？”

“等我第六等级段毕业了，以远行者的身份大大方方地走，不好吗？”

年轻的米歇尔说，“现在不论以什么手段出去，都要受罚的。兽人族的东西集市上不是买不到，人族和我们关系不好。你清醒一点行吗？”

“我如果要走，你会说出去吗？”

“要是真拦不住你，没准会。”

金龙种嗤了一声，说：“骗谁。”

隔天，年轻的米歇尔就在自己的桌上收到了一封写着“祝我一路顺风吧。会记得给你带特产的，我走了勿念”的信。

当时他嘟囔着“谁要祝你一路顺风”，将信纸放进抽屉。

那天有个金龙种直接破开山脚的守卫溜了，果然没人拦得住他这位任性的室友。

明明嘴里咬着一根辛甘草，回忆起往事的时候，却还是充满稚嫩的青草味——那时候他不喜欢辛甘草如此有冲击力的味道，嘴里咬着的通常是普通的青草。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样？”

米歇尔折好那张信纸，收进抽屉，又取出一枚铜币，同样收进抽屉。

“行吧。一路顺风。”

……

“哥哥，你在……你在找什么？”

兰德不明白伦斯看了信之后为什么马上赶回帕洛特的花田里。

他想：那天阿普利亚经过这里，还夸了一句花田漂亮，难道他哥哥已经开始恨阿普利亚，恨到决定把这片花田直接毁掉？

但他的脑补还没有进入高潮部分，伦斯已经从土里取出来一个包装好的物体。兰德站在伦斯的身后，亲眼看着拆开的包装下是一张贺卡，还有一个放在桌面的摆件。

兰德喃喃道：“啊，是生日礼物……”

原来啊噗利亚那家伙还记得他哥哥的生日礼物啊！

他还以为这件事情根本都没有被放在心上！

看着伦斯紧紧攥住那个摆件的样子，兰德张了张口，又说不出话来。他开始埋怨阿普利亚：那家伙明明知道哥哥会那么在意，为什么还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哥哥他肯定很……

“……哥……”兰德的声音轻得就像发出了一声音节。

他看到水滴落在花上，于是，自己也开始难过起来，“哥哥，你别、你别难过，啊噗利亚他既然不想当族长，那我们就——”

“我会向族长申请，成为‘远行者’。”伦斯说。

兰德：“啊？”

他不可置信道：“哥哥，你说什么？”

伦斯继续说：“我必须成为远行者。”

兰德根本听不懂：“什么？哥哥，您对他难道还不够好吗，怎么还要追过去——”

伦斯喃喃说：“从头到尾，我根本就没有进步。从追逐骑士龙的身份到追逐阿普利亚给的目标，我故意作出进步的样子，我不想让阿普利亚失望……可说到底，我究竟为了什么在努力着？”

“哥……”

巴泽尔询问的那个问题，如今阿普利亚替他作出了选择，阿普利亚让他留在龙族，选择龙族。

如果要他自己选择，他肯定是会痛苦不堪的，但阿普利亚将其中一个选择送到他面前的时候，他却忽然看清了自己。

他本身就是个自私的存在，他想要满足自己的私欲啊。

多少痛苦，是他为了给自己的私欲寻求正当理由而产生的？

伦斯睁大了眼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