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没想招惹偏执A(7)
他几乎是从床上滚落下来。地面冰冷的触感紧贴着皮肤,他不由得吸了口冷气。
天花板上的灯带亮了起来。房间空无一人。
他一路扶着床沿和墙,几乎是又摔又爬,艰难地走到了卫生间。
打开喷淋,他把温度调得过高,水雾淋下来,烫得发疼。将一切污秽统统洗净,将那个人留在他身上的信息素统统烫死。
雾气氤氲,连片的红痕和青紫依稀可见。他一遍又一遍下力气从头到尾搓洗着身体。直到所有皮肤都泛红作痛。
洗手间置物台上放着一套迭得齐整的衣物,他随手抓起换上,在镜前站定。
宽大的衣服遮盖住了几乎所有的肌肤,然而脖颈上的咬痕和吻痕无论如何都盖不住,无比刺眼。
他伸出手,指甲用力地从上面划过,划出一道又一道渗血的痕迹。
这样好多了。他拢了拢外套,走到房间。
床单似乎也换过了。昨晚在挣扎中他把床单抓破了,而现在床单没有什么褶皱,是崭新的。
他就这样站在原地,停顿了整整十秒。
该出去了。
转动门把手,外面的光线扑到脸上,他不由得皱起了眉。
一个身着黑衣的人正候在门口。是那天想要上前抢安予的人。
许岌望着他,没有说话。
他转过身,目光低垂,视线落在地上,并没有看着许岌,道:“您醒了。请到一楼用餐。许小姐在等您。”
许小姐?是说安予?许岌转身向长廊尽头快步而行,差点摔了个踉跄。只能扶着墙稳住身体。
那个人允诺了不会伤害安予的,应当没事的……没事的。
短短的距离此刻被无限拉长,他冲到尽头。
安予正在楼下的餐厅端坐。
他沿着楼梯冲下去,最后几级踩了个空,连滚了几下,全身的筋骨都在疼,疼得冷汗都流下来。
“爸爸!”安予连忙从椅子上跳下来,小跑着扑进他怀里。
平日里单手抱着都绰绰有余的安予,差点把勉强站起来的许岌撞翻。
安予眼圈泛红,抓着他的手指,问道:“爸爸,你昨天去哪儿了呀,我到处都找不到你。”
许岌双手抱着安予走回餐桌,轻轻放下她,声音温柔:“爸爸没去哪里,只是有点工作要处理。”
他一边回答,一边察看安予身上是否有异样。
“你呢?你在哪里玩了呀?”
安予终于忍不住低声抽泣,伸手要抱抱,边哭边道:“我看了好多动画,有个姐姐和我一起放风筝,风筝飞得好高好高。”
许岌将她抱起,小小的脑袋埋在他的颈窝。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轻声道:“那你好厉害呀,我们不哭不哭了。好不好?”
安予一边抽泣一边断续道:“那我们待会一起去放风筝,我给爸爸看。”
“好,好。”许岌轻轻摇晃着臂弯。
“爸爸,你的眼睛怎么红红的呀。”她轻拍着许岌的脸颊。
“我没事,我只是没睡好。”
“这里是哪里呀。我还是想回家。”安予有些小心翼翼地开口。
许岌无言。这里是哪里,第三区。具体是哪里,他也不知道。
看着安予吃完,小孩子虽然什么都不懂,但天生感知力也强。安予似乎也明白这里并不是什么好地方,饭也没吃几口,就又伸手要许岌抱着。抱着抱着,又沉沉睡着了。
整个诺大的餐厅里,只有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一旁,除此之外,一个人影都没有。
静默许久。许岌还是试探性发问。
“请问该怎么称呼?”
他的眼神仍然毫无动摇:“您喊我萧也即可。”
萧也。许岌默念了一遍,又问:“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第三区,江凛时,凛将军的宅邸。”
许岌的动作一滞。
他对外界一直处于漠不关心的态度,也很少看电视。是谁掌权,谁在主导,根本无关紧要。这个人的名字他更是闻所未闻。
沉默一会,他还是开口试探性问了一句。
“是昨天那个人?”
萧也点一点头,并不作其他言语。
许岌习惯抬起手想调出悬浮屏,手腕上空无一物。
他才反应过来,全身上下的东西似乎都被收走。
“我的东西,可以拿回来吗?”
萧也面无表情:“凛将军有令,许先生的物品都不能归还。”
许岌一时无言。
他还想问些什么,然而似乎都已经无关紧要。
为什么知道我的住址?为什么要抓我一个毫无势力的普通居民?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这些问题在一挥手就能决定无数人生死的大人物面前,毫无意义。
他抱着安予在外面走了一圈。
这是座相当宽广的庄园。远阔得可以牧羊的草地,大片大片的花海,甚至还有溪流从中徜徉而过。
虽然乍一看像是个世外桃源,然而四周目之所及处,高墙耸立。严严实实地将外界隔绝。更像监狱。
高墙上隔一段就架设了一些不明所以的线状装置。
应该是某种防御兼具攻击外来者……以及阻绝里面的人逃离的手段。
许岌不疾不徐地沿着高墙走了一圈。萧也就在距离自己五米处一刻不离地跟着自己。
许岌苦笑一声。他是在防范自己可能逃走?现在还能直立行走,他自己都觉得是个奇迹了,毕竟昨晚意识飘散之前,他真的感觉看到了走马灯。
安予似乎累极了,睡了整整半天。
许岌就这样抱着她坐在一颗树下。云层漂浮重迭,从空中缓缓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