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又翎陈述事实：“秦总，我们最近的交集有点多了。”

他看向秦郁，心平气和地问道：“这都是巧合吗？”

一次两次可能是巧遇，但巧合愈来愈多，没有人为因素掺杂的可能性便会大大减小。

秦郁摇头：“是，也不是。”

“一开始是，但之后，我确实……想要有机会见到你。”

“这点，我已经知道了。”面对他的坦白，江又翎没有露出一丝异样的神色。

他换了个姿势，手肘支撑在桌上，指骨顶在下巴上，面对着秦郁：“那么，秦总找我，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吗？”

“……不是。”

秦郁的手放在膝上紧握成拳，他强逼自己，直视江又翎清亮的眼睛：“当初，我做错了很多事情，想要对你说声抱歉。”

江又翎愣住了，他的眼睛里写满了困惑，显然是没有想过会听到这样一个答案。

他的眼神造成了自己都没意料到的杀伤力，秦郁近乎逃避地移开目光，低声道：“你为寰宇做了很多贡献，当时我因为一些事情，误解了你要离职的原因，所以做了很多对你不公平的事。”

啊……是这样。

江又翎怔愣过后，心下了然。

秦郁真的成熟了。

至少在今天之前，他从未想到秦郁也会做和人修复关系的努力。

他是生来就拥有一切的天之骄子，高傲同骄纵写在他的骨血中，学不会低头，也不需要低头。

不过，比起秦郁的歉意，听到他亲口承认自己对寰宇的贡献，对江又翎的意义更大一些。

“我明白了，但是秦总没有必要为此向我道歉。”

秦郁呼吸一滞。

江又翎撑着下巴，这次的笑里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离职是出于我自己的意愿，条件也是我自己答允的，一切都合法合规，这跟秦总没有关系。”

秦郁又没有拖欠他的工资，说不上亏欠他什么。

“那不一样。”秦郁语气艰涩。

他亏欠江又翎的东西太多了，如果要数，一时之间无从开口。

但江又翎显然并不在意，剖析的语气非常冷静，就像他们只是最普通不过的一对前上司和下属。

……分明这从来都是他们之间最不重要的关系。

这反而让秦郁无所适从，他宁愿江又翎表现出还对往事耿耿于怀的样子。

至少他还能着手弥补。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好像什么都不在意。

他强压下心中的不安感，低声道：“既然你不在意之前的事了，那能不能回到寰宇来？”

江又翎眉峰微挑，没想到秦郁会说这样的话。

他摇了摇头，委婉拒绝：“冯捷工作得挺好的。”

“我还是更希望能同你一起工作。”秦郁薄唇微掀，瞳色幽深地望着他。

在他表面平静的外表之下，后背挺得笔直，放在膝盖上的手紧紧攥拳，手心渗出一层薄汗。

在他的目光中，江又翎轻轻地笑了一下，这个笑容不由得让秦郁心头升起一丝希望。

但下一秒，江又翎便开口：“抱歉。”

无视秦郁微变的脸色，他继续说了下去：“我现在有自己的事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秦总如今，也并不需要我继续担任您的助理。”

秦郁心头几乎是瞬间升腾出一股不明的火焰，火焰从他身体内部灼烧起来，灼得他心脏发痛。

真是荒谬，江又翎坐在他面前，无比自然地为他下了决断。

江又翎凭什么说自己不需要他。

若是可以不用在他面前伪装，秦郁现在唯一想做的，便是直接伸出手去，把江又翎拉进怀里，让他知道他的判断错得有多离谱。

最好可以把他锁起来，永远都不能离开自己。

秦郁用力闭了闭眼，终究还是没忍住开口，声音低沉暗哑：“你想做的事就是待在云都，住在那样的房子里，开那样的车？”

“……你怎么知道我买了车？”江又翎捕捉到他话中的信息，微微蹙眉。

“你发了朋友圈。”秦郁看了一眼摆在一旁的手机。

“……”

江又翎想起提车的时候，自己确实在销售的鼓动下发了条朋友圈，却没想到秦郁居然会关注到。

原来是觉得他过得很差，于心不忍。

想想，好像秦郁见到的都是他狼狈的样子，就连他住的房子，秦大少爷也一定看不上，觉得条件很差。

不过江又翎自己并不这么觉得。

“就算是，又怎么样呢？”他平静地开口。

“我一直都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恐怕让秦总失望了。”江又翎撑着下巴，慢悠悠道，“就算您看不上我的生活方式，我也没有改变的打算。”

他神色未变，将情绪变化潜藏得很好。

秦郁却好似察觉到了他的不悦，小心地打量着赝难帰他，眼眸微沉，抿唇低声道：“我没有……”

江又翎起身，拿上自己的东西：“我吃饱了，回去还有工作要处理，就不多留了，谢谢秦总今天的招待。”

秦郁怔愣了一下：“我送你吧。”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有车。”江又翎温和道，“秦总慢用。”

“啊，还有，”他仿若想起什么般停下，带着恰到好处的笑意，“如果秦总最近常常要来云都，我建议您购置一套房产，或者定好长期的酒店套房。”

这些事秦郁一向是不用操心的，从前都是江又翎替他一手包办。

上次的情况算是冯捷的疏忽，他既然来了，刚好可以提醒一下秦郁。

毕竟对秦郁来说，沦落到睡他那个小破房子的沙发算是此生头一回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