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23)

“看来王爷今日，是要揭臣的底儿呀～”

沈萧云斜身撑在马头上，凤眸弯笑道：“是不是臣对王爷做过什么，想做什么，您都知道？”

原是句试探之言，可，今时不同往日… …

况且是在这苍茫大漠中，皎皎清辉下，又月伴人影前，原就比平日里更添几分诗情画意。

再加上沈萧云这一双月影下，微弯的多情凤眸，和回荡在广漠间，低沉磁性的声音。

即便是无水沙漠，也得荡起一圈涟漪… …

齐霄燃暗暗捏了捏缰绳，面上却不露神色的迎上那一抹笑：“沈将军，你想对本王做什么？”

“… …臣，失言了。”

沈萧云坐正身子，难得说了句实话：“臣之前是打探过，但只为自保，对王爷绝无加害之心。”

“本王从未怀疑过你的忠心。”

“谢王爷。”

沈萧云淡笑道：“可传回来的消息，和王爷本人，简直大相径庭啊… …全是些说王爷顽劣，横行后宫，无人敢管的胡言乱语… …”

“呵呵，是嘛？”

齐宵燃轻笑两声：“倒也不全是胡言，父皇重文，本王却偏爱习武，皇兄们又个个都是谦谦君子，和他们比起来，也算得上是顽劣了。”

“可这些，和王爷套狼，有何关系？”

“连你这位大周的一品将军，都不知道本王真实情况… …”

齐宵燃渐渐收起笑容：“但那哈狼图却知道，不仅知道现在，还知道本王幼年时毁过皇爷爷战车之事，不蹊跷吗？”

齐宵燃将当年战车之事，娓娓道来，沈萧云听罢，除了惊讶他的才智外，也明白了他的用意。

此事，除了当年相关的几位兵部官员外，便只有皇城内的人才知道。

对兵部而言，这无疑是件丑事，自然不会敲锣打鼓的往外传。

近身的内官、宫女，也没胆子说皇子的顽皮流言。

唯有皇室成员，偶尔会将此事当成私家玩笑，拿来调侃一下这位小皇子。

而哈狼图这么一位远在关外的敌国大将，却知道这件深宫趣事… …

“所以，王爷怀疑天狼幕后之人，是… …”

沈萧云面色凝重，没再继续往下说。

若是官员内外勾结，图的无非是钱财和权利。

但若是皇室成员，是皇子，那图的，可是天下… …

“不是怀疑，是肯定。”

齐宵燃拧眉道：“本王原也以为是官员，毕竟你这玄武军主帅的位置，朝中有不少人惦记，但如今看来，没那么简单。”

“仅凭此事，王爷就能断定？”

“若今日成事，本王沦为阶下囚，对官员而言，有何益处？”

“可如此重大、机密之事，王爷就这样毫不避讳的告诉微臣。”

沈萧云侧脸探问道：“对臣，当真没有半点疑虑吗？”

齐宵燃转过头，回上一个坚定的目光：“沈将军，这漠北本王是为你而来，原本请命的是荣安侯府的人，他们家有个儿子，在黄龙军中做了几年中郎将。”

齐宵燃冷笑一声，眸中骤然涌上一抹霸色：“一场仗没打过，却野心勃勃的，盯上了你这一品将军的位置本，本王断不能让他称心如意，不仅他，朝中但凡有此想法的人，本王都不会让他们得逞。”

沈萧云从这威严的眼神中，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先帝的影子。

虽然他只与先帝见过两面，但那独步天下，仿佛一切都在其掌控中，沉稳又豪迈的气魄，让他至今难忘。

哪怕时至今日，沈萧云仍会时常设想，若先帝还在，若父亲还在，大周会是怎样一番景象？

现在的大周，就如同漠北，表面上风平浪静，四海安平。

但各处势力，却在暗处蠢蠢欲动。

而边关主帅，除了朱雀军的顾墨渊，其余全是毫无征战经验，靠争权夺利，拿到帅旗的世家子弟。

但凡发生战事，这富足繁荣，难保不会变成灯花炮影… …

沈萧云心中无一日不担忧，可他连自己的困境都束手无策，哪怕心忧天下，又能如何？

眼前这位小殿下，虽眼神、气度和先帝有几分相似，但他终究不是先帝… …

“王爷不惜纡尊降贵，来漠北吃沙子也要保臣，不会只是为了让臣，帮查幕后之人这么简单吧。”

沈萧云深深吸了一口气：“微臣冒死一问，王爷是想要臣，为您所用吗？”

“不是所用，是同仇敌忾。”

齐宵燃眸光灼燃，语气尤为坚定：“本王想做一些事，需要借助沈将军的兵权，但绝不是为了皇位，当今太子是本王一母同胞的长兄，本王从未想过要取而代之。”

沈萧云扬起下巴，勒停缰绳直问道：“王爷来漠北，究竟想做什么？”

“三件事。”

齐宵燃一双炯目燃起烈火，将那落入瞳中的弯月星辰，烧得炙热。

“一，解你枷锁，二，查天狼幕后之人，三，踏平蛮族。”

[什么？！踏平蛮族？！]

沈萧云手背隆起青筋，有力的指节死死抓紧缰绳。

眼神像是凝固般，直直的定在齐宵燃那双炽热的双瞳上。

虽此前他也说过这样的话，但沈萧云却从未当真。

可这个时候又提及，难道… …

“沈将军不必惊讶，本王也绝非试探。”

齐宵燃轻轻踢了一下马肚：“你肯定很疑惑，本王为何会知道天狼背后有人，为何想踏平蛮族，却要推动议和。”

齐宵燃指向前方，一眼无边的大漠天际，沉着道：“路途遥遥，在回到漠北城中前，本王会一一告诉你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