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37)
便拍着他的后背,从那张能气死蛮人的嘴里,又吐出一句噎死人的话。
“那以后,臣与王爷就是并肩作战,穿一条裤衩子的兄弟了。”
“… …”齐宵燃缓缓抽回手,眉间似蹙非蹙,两眼似笑非笑。
微张的双唇,勾起一丝尴尬的弧度… …
“但有一点,臣要事先说明。”
沈萧云忽的又认真道:“臣断不会做违抗陛下旨意之事,除非敌寇压近,兵临城下,望王爷… …”
“好,本王绝不逼你。”
“还有,王爷日后真别再做,这样冒险的事了。”
沈萧云替他拉好滑落的毛毯,叹声道:“此次护卫的蛮兵,全是生性谨慎的天鹰部,所以昨日才会放走王爷,若换做天狼部,可就没这么幸运了。”
[原来如此。]
齐宵燃暗暗点头,难怪他们发现有人靠近,立刻掉头就走。
可一想到追他一路,又倍感蹊跷。
“那他们为何还穷追不舍?不担心再次中技吗?”
“天鹰善打伏击,所以最怕的也是被埋伏,迎战追击不是他们的强项,想不到那么多。”沈萧云轻嘲一笑:“简单来说,就是蠢。”
“呵呵,听将军一席话,豁然开朗啊。”
两人并肩而坐,同时望向远方,那悬于天野之上的朝日。
缕缕骄阳,似金光宝剑般刺破厚重云层,瞬息间明亮千里… …
稍事休整后,大部队继续朝漠北返程。
平日里,关外早晚风沙较大,今日却和风骤暖。
空气不闷不沉,微风不夹沙粒,吹在脸上甚至还有几分丝绒拂面的感觉。
艳阳正好,扶摇清风,心旷神怡… …
第二十六 拜年
四日后,队伍抵达漠北。
次日便是除夕。
一月前,沈萧云就给家仆们放了假。
府中也从不留护卫,用他的话来说,府上最值钱的,就是他那颗脑袋,没什么好看守的。
眼下偌大的将军府,就他一个大活人,走到哪儿都空落落的。
院儿里那棵歪脖子树,也像应景般,在一阵微风后掉落一地枯叶。
光秃秃的树杆上,独独留下一片还未完全枯萎的黄叶… …
秉承着一棵树就要整整齐齐的原则,沈萧云轻轻一吹,将那棵老树彻底吹成了“光棍儿”。
随后,随手抓了几两碎银,买了几壶好酒,来到军营里,跟将士们一起混了顿年夜饭。
大年初一,他原打算如法炮制。
可买酒时,见到掌柜的抱着他那离家多年,今日才归的儿子,喜极而泣的样子,忽的想起了离开父母,独自一人来到漠北的齐宵燃来。
沈萧云自己分明也是如此,可也不知是怎么了,心里竟替这位小殿下有些隐隐发酸。
或许,身为边关将帅,来漠北多年他已经习惯了。
或许,在这合家团聚的日子里,更容易同情心泛滥。
又或许,是单纯长出了些良心… …
总之是放下酒,快步来到漠北王府。
这儿的装点,可比沈萧云那雪洞,赏心悦目多了… …
红橙橙的灯笼,跟糖葫芦串儿似的,挂满王府。
四周的立柱,也都包上了红绸,一根根的立着,像龙凤花烛般。
迎来送往,端茶倒水的侍女、内官,个个衣着鲜亮,腰间还绑着大红绸,好不喜庆热闹!
只是吧,热闹得有些过头了… …
黄昏将至,前来拜年的官员,还是跟海浪似的,一波波的往大堂里涌。
沈萧云远远的望了一眼,不想应酬,更不想添乱。
便在院儿里,随便找了个角落坐下。
直到人浪褪去,他才终于看到了,坐在正位上穿得… …
穿得格外喜庆的齐宵燃。
朱樱底的飞鱼服,胸口、肩袖,分别用金银丝线,绣着飞龙、祥云图案。
鎏金溢彩,甚是华丽。
记忆中,还是头一回见他着红色。
只是撑着额头,看不清脸。
“怎么了?王爷?”沈萧云揣手问道:“被那群官员吵得头痛了?”
齐宵燃闻声抬头:“沈将军,你来啦。”
[哟,这… …]
沈萧云盯着他额间,那一指来宽的红抹额,眨了眨眼。
齐宵燃头上平时除了发冠,从未佩戴过任何饰品。
头发也总是高高扎起,看着既清爽,又爽利。
没想到这半扎发,配上一条细细的抹额,竟将他那本就俊俏的脸,衬得更加标致了!
沈萧云心中不禁暗赞:这摸样,就是把整个大周的头牌都算上,也比不过啊!
这话… …
还好,没说口… …
齐宵燃被他这么直勾勾的盯着,倒也不躲,只是笑着提醒道:“沈将军,坐下看吧。”
“啊?”沈萧云回过神,弯眼笑笑:“王爷甚少穿得这么… …喜庆啊。”
“应个景儿,沈将军倒是常年如一日,不是白衫,就是夜行衣。”
“今日穿夜行衣,会被人当成是贼的。”
沈萧云笑着拉了拉领口:“从前也不穿长衫大褂,这几年习惯了,倒也觉得挺松快,就是砍人的时候,有些不方便。”
“哎哟喂,沈将军!”
这时花公公亲自托着香茶糕点,走了过来:“大过年的,可别说不吉利的话,吃点糕点,甜甜嘴。”
说着,还递给他一个红包,见沈萧云一脸疑惑,又解释道:“这是王府的规矩,但凡拜年的官员,都要回礼。”
“不合适吧… …”沈萧云扭头看向齐宵燃:“臣今日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带,却在王府又吃又拿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