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36)

齐宵燃再次被这臭不要脸的话逗笑。

看着他那张绚烂霞光下，实在俊美，也着实刀枪不入的厚脸皮，展颜笑道：“你就是想死，本王也未必舍得。”

“有王爷这句话，臣就安心了。”沈萧云笑笑，抬剑问道：“那，这是何意啊？”

“你不是问本王，如何拿到刀和人的吗？”

“皇家宝剑虽贵重，却没这个用途… …”

齐宵燃指向剑柄，意味深长道：“那，天子剑呢？”

“天子剑？！”

沈萧云迅速收敛笑容，拧眉看向剑柄。

金沙流光下，剑柄上那条五爪金龙，正泛着粼粼波光，栩栩欲活！

仿佛即可便要腾空而起，飞入云霄！

这把，的的确确是如假包换的大周天子剑！

虽不能与兵符、国玺相提并论。

但从军营里带走些少量刀剑，从牢里捞几个俘虏，却绰绰有余。

“王爷既有此剑，何必还找臣要刀和人？”

“只是想看看，你肯不肯给。”

“咚！”

沈萧云突然将宝剑捧于头顶，单膝跪地道：“王爷，收好陛下佩剑。”

“此剑不是父皇的，是，皇爷爷的。”

“先帝的佩剑？！”

沈萧云猛的抬起头，项来刚毅稳健的手开始微颤起来。

先帝对沈父有知遇之恩，对沈家更是泽深恩重。

时隔多年，再次见到与先帝有关的物件，沈萧云心中霎时涌起伤怀。

眸中也好似浮上一层水雾… …

“沈将军，平身吧。”

齐宵燃蹙起眉心，心疼的扶起他的手，将天子剑的由来缓缓道出。

也讲述了和先帝的一些过往… …

选当今天子继位，也不乏苦心。

先帝一心想武功平天下后，由一位文治的皇帝来安天下。

奈何出师未捷身先死。

先帝去时，山河尚未平定，新帝又重文轻武，除非兵临城下，否则不愿再动干戈。

如今这满朝官员，几乎都与当今天子同心一意。

可各处势力蠢蠢欲动，有些事，总要有人来做。

“沈萧云，本王说过，这漠北是为你而来，你，和你的兵权，本王都要。”

齐宵燃握紧住他的手腕，再次投去一道虽不锋锐，却气魄逼人的目光：“但不为皇位，本王要你和吾一起，完成皇爷爷遗愿，铲除外患，保大周山河无恙，你可愿意？”

第二十五章 心之所愿

“本王知道，这些年你在漠北举步维艰，朝中又孤立无援。”

齐宵燃紧了紧手指：“但现在，本王就是你的后盾，只要有本王一日，定会护你周全。”

沈萧云再次被那气魄逼人的目光，盯得呼吸一滞，静默片刻才道：“倘若陛下想要臣的命，王爷，又当如何保？”

“必以命相护。”

“王爷！”

沈萧云立刻捂住他的嘴：“王爷之心臣已明了，臣信您，但王爷切莫做出有损自身之事。”

“你终于肯信了！”

齐宵燃紧握住他的手，眸中似有流星划过，星芒璀璨：“告诉本王，你身上的枷锁究竟是什么？”

“枷锁在心不在身，王爷如此聪，怎会看不出，如今大周边关将帅的情况。”

“除了朱雀军主帅，其余全是一群酒囊饭袋的世家子弟… …所以你韬光养晦，并不为己，是为大周？！”

“嗯，西京时有攘扰，辽东更是吃紧，去年又被突厥人占去几座城池，除了南海，没一处真正太平。”

沈萧云手指轻微用力，握住齐宵燃那未放开的手继续道：“王爷，臣不怕死，臣母亲也不怕，更不是舍不得这兵权官位，但大周若起战事，那南海朱雀主帅一人，怎抵挡得了这八方来敌？”

沈萧云叹声道：“初到漠北时，臣年轻看不懂局势，一心只想踏平蛮族，差点惹怒陛下，是前朱雀军主帅，顾谋顾老将军，不远千里暗暗来到漠北，跟臣分析局势，劝臣隐藏锋芒，务必保住性命和兵权，故而才会借几年前那场病，在这漠北中唱戏。”

齐宵燃心口骤然一紧，只觉有寒风在心窝打转。

一圈又一圈的寒气萦绕心头，似乎连呼出的热气，都凉了几分。

双眸幽幽的看着，看着眼前这位，默默抗下所有指责谩骂、流言蜚语，却不吭一声… …

看着这位被大周天子猜疑、忌惮，却仍用双肩担起大周安危，不求名利的将门之后… …

心中有敬，有酸，但更多的，是痛… …

“百姓那样说你，父皇那样对你… …”

齐宵燃紧紧握紧沈萧云的手：“你心中，不怨，不恨，不痛吗？”

沈萧云摇摇头，淡然一笑：“天天想着这些糟心事儿，那人还活不活了？”

说着原想抽手，可对上齐霄燃那双饱含深情，又充满愧疚、疼惜的眼眸，又有些不忍。

从黄金屋里，纡尊降贵的来到漠北这荒凉之地。

就为了保护他这么个，受自家爷爷爱重，同时又被自家老爹忌惮的武将，本就不容易。

而他之前还一直猜忌、怀疑人家的用心… …

一时间，沈萧云那没心没肺的肠肝肚里，竟如铁树开花般，生出一抹难得的内疚。

轻握住齐宵燃的手，放置胸前笑道：“小殿下，那些都是小事儿，如今您肯护臣兵权性命，那臣心中便没有枷锁了。”

齐宵燃微楞了一下，随即将他紧紧抱住：“以后你有何难处，想要什么，告诉本王，怎么给，你别问。”

“臣心之所愿，大周四海安平，永茂昌盛。”

沈萧云并未理解这个拥抱的含义，只当是两人把话说开了，齐宵燃一时激动才会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