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68)

人心会变，但人性不会。

这是先帝教给齐宵燃的，正因他深知这一点，所以明白杜卓宁愿赴死，也要护下家人的决心，是人性，不会变。

这样连死都不怕的人，打是打不出实话的，逼也逼不出，他要攻破的不是人性，而是拿杜卓最在意的，攻心。

“那人担心你留有后手，为毁尸灭迹，不顾侯府上下老小安慰，可今日放火，明日又当如何？”

齐宵燃缓缓抬起有神双眸，沉声道：“此人是谁，本王心中已有定论，无论你说与不说，待你死后本王都会告知父皇，到那时，那人会不会担心，你被贬斥的家人手中有证据？”

“殿下！”

杜卓捂着胸口，激动道：“您就是再恨罪臣，也不该加害罪臣的家人吧！”

“加害？”

齐宵燃冷笑一声：“本王是恨你，但祸不及妻儿的道理，本王懂，可父皇让本王查办此事，有眉目自然要上报，本王没理由为保你的家人，而欺上瞒下。”

杜卓死死的盯着齐宵燃，双唇不自觉的开始发颤。

思虑良久，才颤声问道：“殿下没有证据，也敢说？”

“那要看这话，怎么说了，比如，说是你死前给本王透的信，本王一开始不信你的话，所以没有上报。”

杜卓静默半响，忽的冷笑起来：“殿下好心机啊… …那殿下认为，那人是谁？”

“你没资格问本王，你只有说与不说，两个选择。”

杜卓狠咬了咬牙：“凭什么信殿下？那火，也有可能是殿下放的，不是吗？”

“此事，所有皇子均牵连在内，唯有本王可以出入刑部大牢，你没有别的人可以信，可以选。”

齐宵燃缓缓蹲身：“最重要的一点，你不说也保不住荣安侯府，本王是恨你加害沈将军，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个做事的人，本王没有非要置你，和荣安侯府于死地的理由，但那幕后之人却想毁尸灭迹，不是吗？”

“… …即便说了，也没证据… …”

“此事没有，那旁的呢？”

“旁的？一位皇子，贪污受贿这种案子，又能拿他怎么样？”

“那要看贪的什么钱，贪到什么程度，造成了多大后果，还有看上报的人，如何说。”

杜卓吞咽几次，思虑再三，终于贴着齐宵燃的耳边，小声道出了幕后之人的名讳：“是… …”

[果然是他！]

齐宵燃炯目圆睁，吩咐完狱卒不许再用刑后，便匆匆离开了刑部大牢… …

第五十一章 城门饮酒退敌

大周，漠北关外。

在离漠北城还有几天路程时，沈萧云便带着纪柔桑和一小队人马，先行赶路了。

原本那黎济也是要跟上的，可他却扭捏的，编了些冠冕堂皇的理由。

大致意思吧，就是严玉清是重要使臣，需要好好保护。

沈萧云听了觉得也有些到底，但不多… …

毕竟几百号人的部队，个个是英勇善战的天骑老将，非得他一个暗卫斥候来保护？

但沈萧云也懒得跟他多废话，带着小分队先行赶路，不日便赶到了漠北城。

郭子龙见他平安归来，差点没激动得哭出来！

可这刚刚酝酿好的情绪，还没来得及挤出一滴泪花来，就被沈萧云一巴掌拍在背上，硬生生的给拍没了。

“子龙，怎么回事？我不在你连几只狼崽子都压不住了？”

“… …几只？！”

郭子龙边说军情，边拉着他上了城楼，指着远处乌压压的黑影道：“沈将军，您数数？”

沈萧云眯眼看了一圈，估算出大约有上千蛮兵，驻扎在天际线上。

瞬间皱眉道：“他们除了在那边待着，还有其他动作吗？”

“有，时不时的，会过来几小队，在成门边儿瞎转悠，但什么也不干，眼下两国又是和议状态，除了赶他们走，我们也不好动手啊。”

“呵呵，两国和议那就是‘兄弟’该请他们进来才是。”

说罢，沈萧云立刻叫人，将郭字帅旗换下，重新挂上了他的沈字帅旗。

随后打开城门，搬了桌椅，直接坐在城门口，喝起酒来。

一会儿功夫，当真有一小队蛮兵骑着马，疾驰而来。

可看到沈萧云时，百来号人的队伍，竟齐刷刷的停在了原地。

“来啦~”沈萧云端起酒杯，眼皮都不抬的漫不经心道：“不下马喝杯酒？”

“沈萧云？你回漠北了？”为首的蛮兵问道。

“呵呵，你瞎吗？我不就坐在你跟前？”

好，这一句，着实又让蛮兵吃了一回瘪… …

那为首的张了半天嘴，才再次开口道：“既然回来了，那我们王子一事，也该有个交代了吧？”

“再过几日，回去等着吧。”

“沈萧云，你什么意思？”

“听不懂？你除了眼睛不好使，看来耳朵也是摆设，我大周使臣正在路上，你们回去等候接待。”

沈萧云抬手指向天际：“这外交之事不归我管，但漠北城的安防，我说了可算，明日内，从我眼皮子底下，退回草原去。”

“呵，大周一日不给说法，我们便一日不退。”

“怎么？想翻天啊？”

沈萧云缓缓起身，双手环于胸前，傲慢的抬起下巴道：“明日落日前，你们若不退，我就让你们看看，这天上是谁照着。”

“沈萧云，那边儿可是公界… …”

“呵，我这人有个爱好，没事儿就喜欢带个几万人，到公界上溜溜马，顺便，再练练刀。”

“大周皇帝不下令，你敢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