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67)

“特地转告？”

三皇子淡笑着摇了摇头：“六弟知道，皇兄是个直率人，有话不妨直说，六弟可是在，怀疑皇兄？”

“皇兄这是哪里话，作为皇子，替父皇分忧乃是本份，作为兄弟，皇弟自然也要替皇兄，多着想。”

齐宵燃话锋一转，指向纱布：“就像这伤，皇弟既暂代黄龙军主帅一职，就不能做事不理，任人加害皇兄。”

“此事，有何异样？”

“春猎有人开路，可皇兄的马还是踩到了蛇，皇弟就留了个心，好好查了这条蛇，结果发现蛇腹中还有未消化的肉，但一条蛇，可吃不下两只兔子，只要查一查，不难分辨这肉是来自野外，还是城中。”

三皇子睁大了眼：“如此说来，若是家兔之肉，那大有可能，是有人故意放蛇来害本王啊！”

“这也是皇弟所忧之事，好在此蛇无毒又是御马踩到的，若是皇兄不小心踩到了它的尾巴，它又恰巧有毒，反咬一口，可就要两败俱伤了。”

三皇子点点头：“是啊，还好本王没有踩它，不然即便无毒，被胡乱咬上一口，也得疼上不少时日啊，现在想来还真是惊心。”

齐宵燃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唇角若有似无的弯起一丝弧度：“皇兄放心，但凡做了事，就必定会留下蛛丝马迹，这天下不没有天衣无缝，毫无踪迹之事，哪怕皇弟只能在都城再待三日，也会尽心，为皇兄查办此事。”

三皇子虽面色不改，但瞳孔却不易察觉的缩震了一下：“那就有劳六弟，帮皇兄好好查查了。”

其实这蛇腹中，什么也没有… …

但当晚，荣安侯府就起了一场大火… …

第五十章 荣安侯府忽起大火

“走水了！书房、后院走水了！”

“哎呀！拿桶来！”

“快！快！去通知救火队来救火！”

荣安侯府内一片喧哗吵闹。

家丁、府兵，拿着盆，提着桶，慌忙往屋内泼水，而那烈火却愈演愈烈，滚滚浓烟直冲云霄！

“咔嚓！”

突然一声巨响，书房的房梁整个塌陷下来。

火光霎时扬至半空，照亮了大半街道，空气中也弥漫起焦灼的味道… …

府中乱作一团，荣安侯却淡定的将一张写着“自损八百”的字条，随手扔进了火中… …

这火，烧了一夜才灭，侯府一半化为灰烬。

朱漆立柱被熏黑，门窗破碎，各处还散落着难辨原貌的残骸。

奢华的荣安侯府，一夜间变得满目疮痍，面目全非… …

… …

次日，齐宵燃便带着两个人，去到了刑部大牢… …

杜卓连日受刑，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儿好地儿。

衣服和血肉粘连在一起，镣铐上，也染满血斑。

但刑部用刑，自有他们的章法。

只要不是明旨生死不论，那就不会伤及要害，再重的伤，也会吊着你一口气。

齐宵燃解了杜卓的镣铐，让张太医为他包扎、喂药，又派人打来清水让其梳洗，还给了他一套干净衣服。

“多谢六殿下，可为何要做这些？”

杜卓缓和一阵，接过衣服：“殿下不应该，很想臣死吗？”

“本王查你，是因为你诬陷朝廷命官，本王恨你，是因为你想至本王的将军于死地，但眼下，本王却希望你惜命。”

“呵呵，殿下无需多言，还有两日，罪臣就可以，以死谢罪了。”

“你咬死不说，荣安侯府会被牵连，但你真的相信那幕后之人，会对倒台的荣安侯府，高抬贵手吗？”

杜卓褪去血衣，换上干净衣服：“殿下，没有幕后之人，一切事都是罪臣贪心所致。”

“但父皇不那么认为。”

齐宵燃缓缓迈步：“你说了，还能挽回些荣安侯在父皇心中的地位，若咬死不认，整个荣安侯府在父皇心中，就再无信任可言。”

杜卓随手拿起一根枯草，掰成数节，而后又抽了一根，不抬头，也不再开口。

静默半晌，齐宵燃深吸一口气道：“昨夜，荣安侯府忽起大火，有不少人受伤，书房、后院，全部化为灰烬。”

“什么？！”杜卓漠然的脸上，忽的降下一道惊雷：“我爹和妻儿，如何？！”

“放心，他们都平安，但却没有抓到纵火之人。”

齐宵燃转过头，叫张太医带过来了，一个六七岁的孩童。

“爹爹！”那孩子一见到杜卓，就径直哭着扑了过去。

“果儿！果儿别哭。”

杜卓略微哽咽了一下，捧起小男孩儿的脸问道：“昨夜家里走水了？”

“嗯，好大的火！烧毁了好多屋子！”

“你爷爷、娘和兄长，可都安好？”

“都好，但太姨娘和好多家仆，受了伤。”

杜卓看了一眼齐宵燃，目光不似之前那边冷漠。

但毕竟是地牢，杜卓只跟小儿子叮嘱了几句家常话后，便让张太医把孩子又带了出去。

“多谢殿下，让罪臣见了孩子，但殿下所问之事，没有。”

“是没有那人，还是没有能治那人罪的证据？”

杜卓震惊的抬起眼，又立刻低头道：“… …没有幕后指示。”

“跟你明言，此次春猎本王试探了几位皇兄，昨日白天又去拜访了其中一位，本王告诉那人能查出证据，夜里侯府就起了大火，你认为是天灾，还是人祸？”

杜卓瞪大眼，直盯了半响，虽没开口，但那双黑瞳却在眼眶内不停摆动。

很多话，问是问不出真假的，唯有当下的反应，才是真的。

所谓观人，更是看人性，识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