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燃(95)

心中不由怀疑起顾墨渊的话，是否只是一句不着调的玩笑。

而他却偏偏信了这随口一说，导致婆婆妈妈的惦念了这么久，到头来，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独角戏… …

这一夜，两人都未能安眠… …

山中秋夜，并不比漠北城的长，但齐霄燃望了整整一夜，那犹如黑龙般，连绵起伏的山影，却感觉久久见不到曙光… …

而沈萧云这个睁眼瞎，无论睁眼还是闭眼，都是一抹黑，根本分不清昼夜。

迷迷糊糊间，甚至都不知自己是睡着了还是醒着。

直到土垚为测毒，给他喉咙上来上一针，感觉到难受和刺痛时才知道，已经清晨了，而这一夜，他是真没睡着… …

“作死。”土垚把了会儿脉，又皱起眉：“为何不睡？”

“哟，这你也把得出来？”

沈萧云按按太阳穴，叹声道：“哎，不是不睡，是睡不着啊… …对了，王爷用过早饭了吗？”

土垚摇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又慢慢吐出一个字：“没… …”

“那快给王爷送去吧。”

“… …没在。”

“没在？没在屋里？这么早去哪儿了？”

土垚慢慢将他扶到桌边：“昨晚走了。”

“走了？！””沈萧云猛的撑起身：“那你昨天不跟我说？！”

沈萧云心里顿时“咯噔”一声：完了，这下怕是哄不好了… …

第七十一章 难受的心

“砰！吱！”

沈萧云碰桌撞椅的，好不容易摸到门边，刚迈步，又被土垚拽了进来。

“去哪儿？吃早饭。”

“王爷都被我气跑了！我哪儿还吃得下饭！”

沈萧云甩开手，晃晃摇摇的摸出二门。

速速唤来一位随行士兵，急促道：“你立刻下山，若追上王爷，就说… …就说我有话跟他讲，务必把王爷带回来。”

士兵领命，跨马而去，直到听不见马蹄声，沈萧云才跟着土垚回了屋。

但桌上的饭菜他是一点没心情动，不仅早饭，午饭也没心思吃。

只喝了几口茶，便到点儿下了池子。

可一夜未眠，又空腹泡泉，不多时，就感到头皮阵阵发麻晕眩。

拍打半晌，也没缓解分毫，只得无力的仰在池边喊道：“小土垚，我头晕，今儿能少泡会儿吗？”

片刻后，凉亭内缓缓飘来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不能。”

“哎… …遭老罪啊~王爷回来了吗？”

“回来？”

“王爷？！”沈萧云闻声，像打了鸡血般“噌”的一下回过身：“您回来了！”

齐霄燃想了想，昨夜确实去山顶待了一宿，便应声道：“嗯，回来了，仰下吧，本王给你按按。”

[嗯？好浓的酒气。]

沈萧云的鼻子并不算灵敏，但自从瞎了以后，似乎听觉和嗅觉都强了不少。

皱皱鼻子又嗅了两下，甚至能闻出这是同盛金酒的味道。

“不用，臣没事。”沈萧云皱眉拉开他的手：“王爷怎喝这么烈的酒？”

“沈将军，是厌恶本王了吗？”

“王爷何出此言？臣怎会厌恶？只是这种事，不敢劳驾王爷… …”

“给你按下头而已，能有多劳驾？”

齐霄燃暗暗捏紧掌心，心肺如被针扎般难受：“从前往地牢里给你送东西，沈将军还会与本王玩笑，说是置办嫁妆，你内伤复发昏迷，本王给你换衣上药，醒来后你也只笑话本王哭鼻子，眼下，只是想给你按按头而已，沈将军却… …你一定要对本王，生分至此吗… …”

“王爷误会了，臣从没想过要跟您生分… …”

“那就仰下。”

齐霄燃带着几分气，掰着他的肩将人转了过去，又捧起沈萧云的头靠在大腿上，轻柔的按了起来。

“萧云，不管你怎么想，本王给出的心意不会收回，但本王不会逼你接受… …”

“王爷… …”

沈萧云狠闭了一下，他那无论睁开还是闭上都黑蒙一片的双眼，叹声道：“这，人与人之间，有很多种情感，男人与男人同样如此，臣没想过和王爷生分，在臣心里，一直当王爷是同仇敌忾，同舟共济的好兄弟… …”

“可本王还想和你，同眠共枕… …”

[这！这怎么还说起胡话来了？他到底喝了多少啊？！]

沈萧云下意识抬起手，果然摸到一张如刚起笼的馒头般，滚烫的脸。

心中霎时一紧：“王爷别按了，回去休息吧。”

“你又要，赶本王走？”

“这是哪里话？臣何时赶过王爷？臣是担心您酒醉未醒… …”

“萧云… …”

齐宵燃忽的一把抱住他，带着几分醉意和委屈道：“是本王会错意，但给了你的心，收不回了… …本王不会逼你，但你也不要赶本王走，不要和本王生分，难受，很难受… …”

“难受？王爷哪里不舒服吗？”

“心，萧云，本王心里，很难受… …”

齐宵燃说着，眼角竟滑出几滴泪花来。

沈萧云一怕他生气，二就是怕他哭。

听到这带着哭腔，还满是委屈的声音，心就像冰雹掉进温泉，砸下的瞬间很痛，但眨眼便化成一股暖流… …

脑中也被着这杂乱无形的冰雹，砸出一个奇怪的念头… …

只要能哄齐宵燃开心，亲几下，其实也不会少块儿肉，也，未尝不可吧… …

他心里这么念叨着，手也不自觉的摸上齐宵燃的后脑，溺哄道：“小殿下别哭了，臣没有要赶您走，也绝不会和您生分的，以后小殿下… …想亲就亲吧，别让人看见就行，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