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说实话,我是我哥最大的粉头(186)
他没有直接如旁人那样一两句宣出赐的字便结束了,他以父亲和正宾的身份夸起了琇莹。
“清月皎皎,雅人至深。德行无垢,志做辅臣。忠烈刚毅,慎行持重。为臣为子,尽忠尽孝。兹昭其字,曰璨,璨然光扬,珠玉吾子。”
我的孩子他的志向是作辅臣,德行没有尘垢,整个人像珠玉一样,璀璨发光。
琇莹的眼睛已经红了,他强忍泪水,稽首①行臣礼下拜,“某虽不敏,敬承慎待,王父言言,谨而勉之。为王为国,不敢懈怠。”
他换上玄冠,一身玄色作家居打扮,张苍为阿政奉“雉”,宗正为阿政接了。
琇莹面向阿政直立,举手加额如揖礼,鞠躬九十度,然后直身,手随之齐眉。双膝同时着地,缓缓下拜,手掌着地,额头贴手掌上,然后直起上身,手随着齐眉,三拜吾王。
我的兄长是君,是父,是良友,是锚点,人生中所有重要的人,他无父无母,无妹无姊无弟,所以他只拜阿兄一人。
阿政抚着他的发顶,轻轻抚着,“为民立命,为兄尽忠。受天之喜,长寿福延”
不必说太多,琇莹知道其中的欣慰与勉励。
“伏唯王愿,弟自静听。”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阿父,琇莹他长大了,你在宗庙之中喝到那杯甜酒了吗?
政的酒你没喝上,喝一杯他的吧,便知道政与他都好呢。
阿政看着异人的牌位,偏过了头,然后起身向外走。
阿父,你的志向,政会帮你完成的。
因为这也是政的志向。
琇莹在阶下等他,然后将自己手中的鹿肉脯递给他。
这应是给赵姬的,现在给了他。
少年在寒风中抱住他,身上是淡淡的酒气,他跟那些宾客玩闹醉了,见他不在,就在风口中等他。
明明及了冠,已经是个成年人了,还是哭得很大声。
“这是给兄长的,跟旁人没有关系。阿兄养了我,阿兄要接着。”
阿政反抱着他,听他念叨。
“兄长给我的璨是美玉的意思,不是凄惨的惨。我真的喜欢这个字,真的喜欢。”
曾经自己成年后就要改名字时,第一眼就喜欢,他不喜惨,他是璨。
阿政抚了他的脊背,“我知道。璨璨。”
从远方来的你喜欢璨,喜欢琇莹,喜欢珍视,和我一样,所以你我相见。
肉,我接下了,好璨璨。
喂饭
阿政最后拖着自己的幼弟回去的, 他一边叱骂,一边他拽着琇莹的衣领,让他平衡住身体, 声音杂着寒风,因风大,有点含糊, 但其中的怒气也有几分显露。
“不长记性, 早与你说了, 不要当众饮酒过甚, 结果被那些老东西哄了几句,便乐得找不到北了,这耳根子怎么现在还是这么软。”
真让人操心。
琇莹哦了一声, 然后很乖的蹲在了地上画圈圈, 没跟刚才一样耍酒疯,连说话的语气都透着一股乖巧。
“我想到了办法, 去救那些楚人祭中被剥皮抽血的孩子,我很开心。”
他不住在地上画圈圈,不住的轻声念叨,“神也要为人所用,不然我就砍了他, 剥了他的神权。”
阿政坐在他旁侧的最后一层阶上, 姿态懒散,“你说的对, 听话的是神, 不听话的是妖邪。”
这里是秦宗庙, 他正对的方向漆黑一片,那是, 赵姬曾住过的棫阳宫。
他向远处一瞥,便偏过头,仰面抱拳枕于脑后,躺在了阶上,今天星星真好看。
那边的蹲在土上的琇莹依旧稀奇古怪,他在那里兀自念叨,“画个圈圈诅咒燕丹,出门被车撞死,喝水被水噎死。”
阿政就躺在阶上,哈哈大笑,“琇莹,你不是不信神鬼吗?这样诅咒人,岂非是自己推翻自己的话。”
琇莹忽然顿住了,放下了那根挖土的小木棍,他中气十足的大喊。
“阿兄说得对,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但我就讨厌他,就想让他倒霉,哼。”
他实在是腿软,坐在地上,阿政起身给他挪到了自己旁边,让他和自己看星星。
琇莹不知不觉就笑了,他看见了好多故人。
“阿兄见到阿父和荀先生了吗,我还看见了司农与溪,还有好多好多的在战场上归于星空的秦人。”
他有些遗憾,靠在阿政的怀里,他俩乌发被风吹散,几缕发丝纠在一处,他的面颊绯红,带着几分遗憾的意味,“就是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但我想他们肯定都向我道及冠之喜,说我长大了,以后要做的更好。”
阿政轻颔首,低眉见他缩在怀里,“孤听见了,他们说琇莹真的很好,以后会更好的。”
他们俩依偎在一起,屹立在寒风中的小兽。周遭的宫人不敢吱声,显得这宗庙更加的肃穆,让坐在阶下的他俩又像是支撑天和地的栋梁柱。
上前高处是祖宗魂灵,向下低处是万民,仰望天空是故人回眸。
他们是大秦的守夜人。
琇莹搂紧他的脖子,垂眸闭上了眼,他累了,最后的话语,似是无意识的呢喃,“兄长,我似未见尽故人,有人不愿来。”
被风吹散的呓语,带着些许的遗遗憾和失落。
是有人不愿来,还是你软弱得不愿见。
算了,他抱起琇莹,托着他的腿弯,装作不知道的反问他,“你那一片全是我大秦的星星,上哪找故人去。孤也没见韩非过来,他们估计跟韩王安不知在哪个地方流浪呢!”
琇莹此时心神有些模糊,他听不太懂,只无意识的附合他,“阿兄所言极是,阿兄说的都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