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说实话,我是我哥最大的粉头(208)
琇莹治理楚地虽时日尚短,但也知它与单夫县以及其他几个楚魏边界或是楚齐之间的小县,因楚地的分封制,除非此地封君强制征讨以外,他们多逃兵役,像刘邦这个年纪还可以四处乱蹦哒,可见他必是逃了兵役。
这与秦国完全不同,秦的成年男子皆是服三次的更役,更卒、正卒、戍卒,前两者是在国内服役,第三次是出国征战,为期一年。
由于秦的监控有力,地方也多是郡县治理,几乎无人敢逃兵役。
后因学宫建设,为了凑齐可以治理天下的吏,进行了所谓的文武分流。但是除了第一批比较着急的吏之外,为保障秦的兵力优势,其他的批次全部是五年制。
不谈武科,就单论秦国全境十三四岁入学的咸阳学宫的吏科的学子,他们在学宫第一年和第二年后的假期就得服够两年更卒役和正卒役。后期连同深修的,在二十岁之前都需服戍卒役,他们大多是十九岁之前服役,而后就任地方的实习吏员,等待考查。所以现在秦境的吏大多是服过兵役,有些功夫底子在身上的。
约摸一年前,咸阳学宫就开始普及秦赵之地了,一是因着秦赵各郡布置的各式工厂招工,导制民众手里也有不少的散钱,又加上琇莹又将盐铁矿和粮食把在手上,防着溢价。虽说还在打仗,但秦赵境内的人过得还是相当不错的。
人嘛,饱暖了自然想着培养后代。
故而学宫近些年发展的势头猛,琇莹是大把的撒币,不管是穷县还是富村,琇莹那是亲自盯着秦赵各郡都设了学宫,普及教育,导致秦地现在找人服兵役第一站直接就到郡里的学宫喊一噪子,然后那些考完试收拾好东西的学子就鱼跃而出。
不过以后就没有六国冤大头们带动消费了,秦过剩的产能还需要后续调整。
琇莹一边想着事情,一边与扶苏说着沛县的来历,“沛县本来属于宋国,但在五十年前,因为一只生错鸟窝的鹑鸟,①宋国被齐灭掉了。”
扶苏有点震惊,他仰面看他王叔,“一只鸟如何会灭一国?鹑鸟是凤,是吉祥,莫不是两国争鹑鸟?”
琇莹轻笑,“自然不是,一国之兴衰与一只雏鸟何干。且听我与你慢慢说,鹑鸟降生时那宋国君宋偃开始学着大国,称宋康王,他确实是有些本事的,东打败齐国,取五城,南败楚国,夺地三百里,向西,亦破魏军,取二城,灭滕,有其地,号称“五千乘之劲宋”。”
“他彼年志得意满,闻之异象,令巫师卜卦以推断吉凶,得一上上卦,曰“吉,小而生巨,必霸天下。””
扶苏叹了口气,他己经知道为何而被灭国了,“确实是跟鸟无关了,是他处大国间,却不知权衡,与三国同时交恶,已经在劫难逃了。”
琇莹看着他,眉梢眼角俱是温柔,“他不知吗?扶苏,你觉得以何方式才能权衡这三国,是割地以长贪心,还是左右三国局势阻止三国趋利,瓜分他土。国与国之间只有利益。”
他落下话音,带着一种哀转的叹息“他只得打,打得人服,打得人怕,就如当初的贫弱之秦,仍要拼死血战一样,不打,就得死,打了,就有一线生机。”
刘邦觉得这位公子看事情的角度新鲜,也不由自主的支耳朵听后面二人的对话。
扶苏自然学过秦史,他也是联想了当时,然后点头,“他确实方向对了,可比起我秦人又着实鲁莽。”
刘邦也不由点头,那康王淫于酒、妇人,群臣谏者辄射之,骂国老谏曰,为无颜之冠,以示勇。剖伛之背,锲朝涉之胫,而国人大骇,①如何称得上君王二字。
琇莹笑意盈盈,摸了摸扶苏的脑袋,点头道,“他认为自己天下无敌,功劳可比天大,故而骄奢淫逸,至此身死国灭。所以盛衰之理,虽曰天命,岂非人事。②《书》曰,满招损,谦受益。故忧劳可以兴国,逸豫可以亡身,自然之理也。③”
“妙极妙极,足下好见识!”
伴着话音落下的,还有附掌声,一人快步而来。
他一身麻布衣,约摸二十出头,乌发被木簪盘起,手中握着书简,气质温雅柔和,像是早晨刚升起时,被云边隔着的阳光,不逼人,只叫人觉得柔和持重。
他虽沉稳儒雅,却是与李斯不同,李斯带着功利,眼神中透露出精光,他不同,全是清澈的未曾被敲打过,还存于身的志气。
一照面,他的眼睛就告诉琇莹他想出头。
二十四岁的青年人啊藏不住事,一照面琇莹就知道这人不像是个淡泊名利的。
也是,他要是真的淡泊,也不会在阿兄死了后,就立马蹦哒起来啊。
当时鼓动刘邦起义的架势,可不像是临时起意。
但琇莹却不是在怪罪什么,他只是感慨。
因为他多年随在他阿兄身边,除了阿兄,或许没有谁能比他更加了解秦了,秦亡有多种原因,任何东西的毁坏都不是一朝一夕,即使秦这个刚粘好的破烂的花瓶。
秦之亡,是他们做的不好,火已经起了,若将所有苦痛损失归责于这些趁风来抢劫的,未免荒谬。
他知道,所以他对萧何一行人没有好恶,甚至于他对他们有些好感,因为他在后世书页的翻阅中知道,是他们接收了我秦丞相府、御史府所藏的律令、图书,掌握全国山川险要、郡县户口。修我秦律,尊我秦制,让我阿兄的心血不至于随王朝一同灰飞烟灭。
或许这也是刘邦那般讨厌,他却总不想杀刘邦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