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的杨凌开始反思，反省，思琢自己养育孩子的方式，是否彻底的离谱的错了。

从小就怕两个孩子长大了关系不够亲近，拼命的把两个孩子往一块儿凑，给两个孩子灌输要重视，要袒护，要牵挂对方的思想。

即使小舟和小同已经到了应该分房睡的年纪，即使小舟和小同已经到了会滋生想谈恋爱的想法的年纪。

即使小舟和小舟早已成年许久，但因为是两个男孩子，自己也从未有过，两人已经不太方便，不太合适睡一张床的顾虑。

最后，就凑成了这样的一个完全偏离自己期盼的结果。

杨凌脑子里乱成一团，她真的不知道，在这样的时候，该拿小舟和小同怎么办。

如果这一刻一菲也在，她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呢？她能接受两个孩子处成这样的关系吗？

杨凌真的想象不到李一菲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她知道，李一菲一定和自己一样，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小舟和小同会发展成现在这样的关系。

让杨凌这样的措手不及，思绪如同当初确定了李一菲病情时，一样的慌乱无措又迷茫的找不到行进的方向。

不知明天是什么样的，不知明天会如何，不知明天在哪里。

明天再也不是自己期望的那个明天，不知明天，自己，又该是怎样的。

154 满柜子的照片

半个小时后，杨凌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一些时间后又回了自己房间，储藏间里封箱两年的酒又被重新开箱了。

两瓶酒变成空瓶子后，杨凌觉得自己真的是太久没这样痛快的喝酒了，才喝了两瓶而已，竟感觉有了醉意，脑袋里有些晕晕的。

杨凌坐在床边的地板上，背脊倚靠着床头柜，手边的地板上倒着两个空酒瓶，还立着几瓶未开封的。

杨凌在这一刻无比的想和李一菲说话，她挪开了一些身体，开了床头柜抽屉下面的小橱。

里面什么别的都没有，只有满满的，摞放整齐的，几乎找不到缝隙的，满柜子的尺寸相同的照片，目测应该有几百张不止。

杨凌从最上层抽了一张出来，她眉毛皱了一点点，似乎不是自己想要的那一张。

然后她又抽了一张出来，又抽了一张出来，都不是，杨凌有些急了，抬手把小柜子里所有的照片都扒了出来。

哗啦一声。

所有的照片散在杨凌眼前，散在杨凌的腿上，地板上，杨凌有些慌乱的跪趴着，在一堆照片里面找自己最想看见的那张照片。

把每一张重迭的照片都一一抚开，翻找了许久都没找到，杨凌表情有些绝望般的紧张，抚照片的手开始变得有些轻微的颤抖，手速也明显比刚才更快了些，她嘴里自言自语着。

#杨凌 怎么不在？

#杨凌 怎么没有了？

#杨凌 我明明放在这里面的，明明一直放在最上面的……

#杨凌 怎么会没有了？

#杨凌 怎么会没有了呢？

杨凌急哭了，眼泪无声的流着。

她还在不死心的翻找着，整个人看上去越来越慌乱，近乎有了一点点的疯癫。

照片在杨凌的四周铺成了一大片，几乎看不见任何一张重迭的了。

杨凌的表情是明显的魔怔般的绝望，像是弄丢了一样比自己的命还重要的东西。

终于，她脑子里闪进来一点东西，她想到了，自己昨晚似乎并没有把那张照片放回柜子里。

杨凌猛的把床边的枕头掀了起来，那张照片好好的平整的在枕头下面放着，她心里松了一口大气，身体挨着床边瘫坐下来。

轻轻的把那张照片拿起来，自己又转身靠着床边坐好，两只手捏着照片的边缘，先在心口贴了片刻，又举到自己眼前。

照片毫无疑问是李一菲的一张单人照，照片很新，但照片里的人却不是特别清晰，能看得出拿去洗照片的底板像素应该是比较低的。

满满的旧照片的风格，整个画风倒是很有旧时光的美好，照片里的李一菲看着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

黑发齐肩，留着齐刘海，穿着一件粉色的碎花裙子，眼睛都笑弯了，笑的无比的甜，正是杨凌初见李一菲时，李一菲的样子。

杨凌似乎已经很习惯这样和李一菲交流，她的语气和神情就好像李一菲本人真的就在她眼前，正看着她一样。

#杨凌 一菲……

#杨凌 一菲……

#杨凌 你是不是也看到了……

#杨凌 小舟和小同……

#杨凌 他们，他们俩……

杨凌说不下去了。

她又开了一瓶酒，咕咚咕咚喝了个干净，喝完之后，把酒瓶随手一扔，把李一菲的照片按在自己心口，闭着眼睛仰面头枕在床边上。

这两年，除了偶尔的应酬，杨凌私下真的一滴酒都未沾，这一刻，三瓶酒进了杨凌的胃以后。

也许是这两年喝酒太少，身体对酒精的抵抗力已经没那么强了，也许是人在情绪极度低糜的时候，真的是很容易醉的，杨凌几乎完全的醉了。

杨凌再睁开眼睛时，房间里如梦如幻的，又一次出现了无数个李一菲，各种的李一菲。

笑着的，烦着的，醉着的，甚至哭着的，精神奕奕的，有气无力的，每一个李一菲都在看着自己，填满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从李一菲走后，到现在，两年多的时间，她是怎么一分一秒的熬过来的。

到底是什么在支撑着自己，在对李一菲漫天的思念里，一天一天，度日如年，度分如月的挨到现在的。

每一天每一天，在厨房里看见那些刀具的时候，杨凌会下意识的看自己的手腕，在衣柜里看见长丝巾和围巾的时候，杨凌会下意识的抬头看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