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三观不正的世界里学做人(433)
他的声音中,似有千万道回响。
与此同时,屏障破碎,数万鬼兵掉头冲向皇宫,黑压压一片,如蝗虫过境。
宫墙震颤,司国师脱力跌落在地,他费力仰起头,眸中似有忧色,旋即尽数融入深沉,那目光掠向远方,似透过浓黑的天幕,窥见了一丝未见的天光。
……
历史有载,天地动荡,四大鬼王率领一众恶鬼危祸人间,致使天下生灵涂炭。
后集众修道者之力,围杀四王,期间幽冥趁乱击杀末位鬼王,取而代之。
*
“为什么不让我把那三个鬼王给砍了?”新任鬼王幽冥很不解,“封印只是杯水车薪,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安羡风身上伤痕累累,但并不妨碍他吹个口哨,“行啊大将军,都会说成语了。”
幽冥白了他一眼。
一身狼狈的司国师笑容别有深意:“以后会有机会的。再说只是砍一刀便宜那几只恶鬼了,钝刀子割肉才比较痛。”
“……”
一人一妖一鬼行至惨烈的事后战场,冷风扬起满地尘沙,让一切变得朦胧而模糊,只有死亡和痛苦的气息扑鼻而来。
司国师在地上放下一个瓷瓶,他低眸,嘴中念念有词,周遭的风忽然打起了旋儿,卷走了瓶中气味。
“这是在干什么?”幽冥问。
“我在召唤那些死去的士兵鬼魂。”司国师低声道,“虽然很对不起他们,但我们需要人手。”
半刻钟后,司国师收起瓶子,放入袖中,说:“我们走吧。”
转身离开,留下那些还处于迷茫中的士兵鬼魂们在原地醒神。
他们三个往宫殿方向走,入眼不复紫柱金梁、黄瓦朱门,只余破瓦残垣,半零不落。
司国师在倾倒的宫柱下,找到了他们的陛下。
这位年轻的帝王文武双全、爱民如子,是千古难得的明君。他心中自有习武之人的三分恶气、又有一身与国共进退的浩然之气,所以他没有明哲保身。
他留了下来,以凡人血肉之躯,同这山河一同破碎。
司国师伸出手探了探,发现陛下尚留有一丝气息,于是他轻轻唤了一声:“陛下。”
年轻帝王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嘴唇张张合合,缓缓吐出破碎的字句:“司……爱卿……都……结……束……了吗?”
风卷着沙,几缕发丝在空中轻扬,司国师深深一拜,声音很轻,像呢喃:“都结束了,陛下。”
他身后,黄尘蒙蒙,混沌一片。
……
“我掐指一算,未来幽冥将遇一段姻缘。”司国师道。
幽冥傻眼:“你还能算到那么远啊?”
安羡风及幽冥背后的士兵们都好奇地竖起了耳朵,满脸八卦。
司国师看堂堂鬼王满脸“你诓我呢吧”的表情,失笑道:“说真的,但不是正缘。”
“推演结果并不详尽,但那与你有缘之人乃是局中关键,其将牵出另一关键之人。”
“那二者是打开局面的钥匙。”他清了清嗓子,“我希望幽冥你能借着姻缘由头去接近他们。”
幽冥:“???”啥玩意儿?
安羡风长长地哦了一声,道:“贸然接近只会引起怀疑,不如有”目的”的接近。”
“是这个理。”司国师慢吞吞拢了拢袖子,他的脸色比脖子上一圈毛领还要白上几分,“虽然听起来有些像玩笑,但事关重大,就拜托将军了。”
幽冥也正色起来,他抱拳行礼道:“定不负国师所托!”
司国师苦笑:“不能再叫国师了……”
他话还没说完,幽冥身后数十万将士全数抱拳行礼,齐声道:“定不负国师所托!”
司国师怔了怔,随后微微笑道:“我司某人入道二十载,自认天赋异禀,同辈中无人能敌,你等若是不介意,便唤我一声……天师罢。”
……
山门关闭。
一人一妖的身影在大山的映衬下格外渺小。
山风呜咽,撩动衣袍。司天师的脚步踉跄了下,被身旁人扶住,才勉强站稳。
安羡风:“……天师大人,你是要倒下了吗?”
“咳咳,你就别挖苦我了。”司天师抹去唇角的血迹,卦象推演越是宏大,反噬便越严重。何况他算的是天下大事、千年之后,再有饲鬼之法的反噬……事已至此,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
“覆巢之下安有完卵,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当然,也包括他。
即便他手眼通天。
“羡风,那只诞生不久的麒麟幼崽就拜托你照顾了。”他低声道。
“……还真开始交代后事了。”安羡风垂眸看着他,“我记得那麒麟崽子被你以闭关修炼的名义安置起来了,你还给他准备了一屋子的古董字画……啧,怎么,真把自己当父亲了?”
司天师闷咳几声,脸上死气越发浓郁,“你不必太惯着他,有些南墙他需要自己撞一撞……”
“你这意思是他会遇上事?”
“嗯,他命中自有一劫,九死一生……”
“哦,说真的,我心里没那么多天下大义、高尚情怀,帮你照看一下已是仁至义尽,我可不会去管那崽子的死活哦。”
司国师嗯了一声,“天命不可违。”
说着,他从袖子里拿出那三分之一玉佩,费力递给安羡风,道:“欲将玉佩合并,记住,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安羡风接过残玉,撇嘴道:“我就一狐貍,哪懂你们那些神神叨叨的?”
“到时……”司天师的身体像被风化的岩石,不过眨眼间,他的整只手掌已然化成细碎的沙,被风吹向远方,“你,自会……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