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荷灯(146)
闻言,礼部一位官员上前,望着不远处立在高台上的竹立身影,道:“陛下,您看左公之子礼部尚书大人闻人大人如何?”
老皇帝眼眸骤然一亮:“不错,以天下第一公子美名,若成其姻缘,的确是一桩天作之合。”
“陛下,犬子何德何能,能得陛下如此赞誉。”左公丞诚惶诚恐,又道不敢当。
老皇帝大笑出声:“左公莫要谦虚,你这儿子在京城可是人人羡慕的紧,朕的太子若有你这儿子半分荣光,朕也就欣慰了。
说吧,你想要与哪户人家做儿女亲家,今日无论那人是谁,只要家中有适龄未婚女儿,朕都做主为闻人爱卿赐婚。”
“多谢陛下金口玉言,许天作之合。只是臣有罪!”左公丞跪下身来。
程墨自从知晓左公丞人前人后两个样后,再看此人便只觉他是伪君子。
“爹,你说左公这是又要演的哪一出?”
老御史闲适自在,与临近的林御史正在闲聊,闻言随口道:“管他唱的哪出,总之你我看戏便是。”
可话音刚落,就听上首老皇帝亲自上前将左公丞扶起身来。
“左公为国为民十数载,何罪之有?”
左公一脸愧色:“臣当年与那程恒昌推心置腹,引为知己,早已为我儿涟定下亲事,便是程恒昌三女儿,如今程恒昌已下大狱,他女儿摇身一变成了他人之女。如此,臣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先行告罪!”
此言一出,众人一片哗然。
程墨与老御史更是对视一眼。
糟糕,这伪君子是冲着她来的!
程墨猛然回头看向高台之上的闻人涟,很好,这便是你向我刺来的第一刀吗?
闻人涟一直在看她,与之对望时,微微张口,用嘴型说了两个字。
等我!
等什么,等老皇帝下旨降罪吗?
程墨连忙对身侧老御史道:“爹,不管一会左公丞说什么,你只说不知晓我的身世便好。”
剩下的都交给她,程墨眼神变换,快速想着对策。
老皇帝却是摇头,又赞许道:“左公想来是重情重义,可朕不想即便是罪臣之女,你还愿遵守这旧约。”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臣常教导儿子做人为官,最重要的便是守信重诺,答应陛下便不可辜负陛下,许诺的事便是粉身碎骨也需完成。”
闻言,老皇帝一脸感慨:“你提及程恒昌此人,朕对你多有不满。可经你一言,朕尚觉他怎么说也是朕当年亲点的状元之身。他的长女乃是朕的太子妃,哪怕如今亡故,入的也是皇家陵园。
要说当年他之罪,实则是为那乱臣之女口不择言,出言不逊。朕不杀他,是念在他曾是与你一般是朕的左膀右臂。
朕是真心舍不得啊!”
说完,老皇帝下令道:“来人啊,将程恒昌带过来,朕倒是要问问他是否有后悔当年所做的一切!”
不相认
淑妃阻止不及,面色瞬间煞白,一旁服侍的莫及忙上前搀扶。
“娘娘,您莫着急。”莫及轻声道。
淑妃借着莫及的手臂站直了身体,轻语道:“扶我进去,我不能让他看见我如今的样子。”
莫及依言护送,却不想二人刚离了几步,就被左公丞发觉。
“淑妃娘娘,您这是打算去哪?”左公丞大声问话:“今日可是承天祈福的大喜日子,您好歹再坚持一下。”
老皇帝这才看到淑妃动向,不解问道:“淑儿,你这是去哪?”
“回禀陛下,臣妾忽觉头晕,身子不适,为了龙嗣着想,这才想要入内歇一歇。
左公大人,本妃这身子骨若是出了什么差池,你可担待得起?”淑妃神色恼怒,横了左公丞一眼。
左公丞忙俯身行礼:“陛下,淑妃娘娘这身子有个好歹,臣是万死难辞其咎,还请陛下着太医为淑妃娘娘请脉。”
老皇帝一脸急色:“来人啊——”
淑妃脸色微变,忙打断老皇帝的话:“不必了陛下,臣妾进去歇息片刻就好。”
左公丞却不依不饶,老皇帝老来得子更是宝贝的紧,当即不顾淑妃阻拦,传唤了太医。
淑妃眉头紧锁,只得对莫及道:“无论如何,得请卓太医来。”
莫及深知事态紧急,当下匆忙前去太医院。
……
两刻钟后,一辆马车停在了宫门外。
众人目光打量中,一个穿着单薄囚衣的中年男子走了下来,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茍,在侍卫们的押送间徒步走来。
程墨神色一紧,心疼不已。
这么冷的天,他脚下的鞋子早已被雪水浸湿。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的这几年,父亲的身子骨早就大不如前,如今这一遭……
淑妃望着雪地里的人浑身颤抖,捏着一旁莫及的手,狭长的指甲深深陷入其中。
莫及眉头微皱,轻声提醒道:“娘娘,一会无论如何,你须得记住,您与右丞相大人素昧谋面。”
淑妃闭了闭眼眸,放开了莫及的手。
这时,为淑妃诊脉的卓庭开口道:“陛下,现下天寒地冻,淑妃娘娘身子重,还是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老皇帝闻言,当即就要下令,却不想随卓太医同来的另一位宋太医上前。
“陛下,方才臣已为娘娘诊过脉,娘娘近来身体康健,现下只是受惊过度,正需要受天赐福,庇佑其身,眼下还是留在陛下您的身边为好。”
卓庭闻言,顿时恼怒:“为太医者以人为本,受惊过度那便更要压惊服药,何来祈福庇身一说?”
“卓太医,你的意思是陛下的真龙之气无法庇护娘娘?”宋太医老神在在,端看卓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