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月色(5)
苏意涵指甲死死地掐进了掌心,苍白的脸色藏了丝不可置信,声音细得如同被扼住喉咙的黄鹂,摇摇欲坠,“不我不信,我才是傅家最合格的媳妇。”
“苏意涵,我最讨厌受制于人。”傅屿白冷冷丢了一句转身就走。
阮清禾到后半场几乎是站不稳了,后背阵阵地发冷汗,脚尖犹如在刀尖上行走一般。
上了车,她虚脱地靠在后座。车门开了,傅屿白坐了进来,香水混着酒味,后座的空气稀薄了几分。
傅屿白开了车窗,冷风吹了进来。阮清禾感觉到头顶一道注视的目光,身子动了动挣扎道“傅先生,这是下班时间。”
车子的中控台升了上去,静谧的空间里只剩呼吸声。傅屿白无奈地叹了口气,半晌无话。
黑暗中阮清禾睁开了眼睛,脚腕伤痕处传来冰凉的触感。灯光昏黄迷离,傅屿白为她脱下高跟鞋,如雪莲般的玉足放在他的掌心,他如同欣赏艺术品一般痴迷虔诚,淤血处有阵痛传来。
阮清禾不自在地动了动,被傅屿白拽了回来,“别动。”
夜幕深了,霓虹灯下的城市光怪陆离。皓月弯上枝头,垂下的柳枝浮动荡漾。
*
回了别墅,阮清禾的房间被安排在走廊尽头,靠近他的书房。阮清禾冲了热水澡回房,远处天际处已见微光,她脚步顿了顿。
傅屿白停下了谈话声,等听到脚步声彻底消失才继续沟通。宿夜的饮酒和高强度的工作让他的嗓音听起来有些嘶哑。
好一会终于结束了这场远洋谈话,傅屿白眯着眼靠在了椅背上。
“喝点温牛奶吧,胃肯定难受了吧。”耳边传来轻柔如梦幻般的嗓音。
房门半开着,阮清禾长发披在肩头,穿着一席长裙就站在门口,眉眼清亮,一如从前。
他呼吸一窒,胃部的疼痛隐隐消退了半分。
“不喝我倒去浇花了。”阮清禾眸子沉了几分,开始埋怨自己的多管闲事。
却听得后面那人开了口,“阮清禾,你会不会为我再心动一次?”
她在他们爱到最深时,曾深吻着他,趴在他的胸口一遍遍地说“无论未来你会不会辜负我,我都会义无反顾地一次次爱上你。”
阮清禾偏过了头,嘴角弧度弯得刚好,“傅先生,如果您需要我扮演的话。”
*
她已经连着两天没开播了,群里和私信都爆了。她嘟着嘴摊在沙发上一条条回复着,“最近忙着搬家,过两天直播哈~”
立刻有人接话,“收大货还是暴富了?抠门总舍得换房子了。”
阮清禾不敢回应,心虚地下了线。
她带过来的行李被管家摆在沙发一角,最珍贵的便是建盏了。是她老师刚寄出来的货。
建盏市场近年来有些回温,比官窑瓷器更亲民廉价。老师邮过来的都是一些匠人们的成果,虽比不上大师的手艺,但无论是从釉焙烧上都不输那些艺术品。
其中一盏青色兔毫盏,她一眼瞧出面前这盏有曜变的条件,可惜如今收藏家皆是名利者,民间艺人的货他们瞧不上眼,自然也卖不上价。
阮清禾今早下楼时听佣人闲聊了一嘴,明白如今傅屿白根基不稳,家族里个个阳奉阴违。她家世清白寡淡,又不容易失控,再适合不过了。
两年一过,她会退回到原来的世界。这段感情她周旋过努力过,堪堪抵不过现实。
第二日,起床时不见傅屿白的影子。她乐得清闲,资本家善于剥削,好歹也给她放假了。
陆管家在花园里给花草浇水,瞧见了她笑眯眯的,“夫人早啊。”
她懒得去纠正他的称呼,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嘴傅屿白的行踪。
陆管家笑得皱纹更深了些,“今日逢十五,是去接老太太过月半了。”
阮清禾眼睛瞪圆了,说话都不利索了“他人现在到哪了?”
“快下高架了,估摸着十来分钟吧。”
话音刚落,眼前人已经跑没影了。
该死的,也不提前和她说一声。阮清禾边跑边骂。
她还穿着史努比睡衣呢,幼稚死了。
车子刚刚停稳,傅屿白搀扶着叶老太太下了车,佣人站在了一排等着。
“我这么突然来不会吓到人家姑娘吧。”叶淑芬头发花□□神却十分矍铄。
“是。”傅屿白颇为无奈地嗯了一声,老太太的倔脾气谁也拦不住。
“表哥,你可太不厚道了。这么天大的事还藏着掖着的。”傅莹晨撇了撇嘴。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一个天仙般的人儿把她那不近女色的表哥迷成了这样。
远远地就看见一个粉红佳人站在门口,傅莹晨走进了哇了一声。
“原来真正好看的美女不在娱乐圈的啊。”
和傅屿白谈了三年,她没问过他的家世。出去喝酒他们都说她乖巧听话,她也就真信了。
“这姑娘我瞧着也喜欢。”叶淑芬满意地点了点头,阮清禾连忙牵住了她的手。
“奶奶,本来该我去拜访您的。可一直忙着都没空。”阮清禾愧疚地抿了抿樱红唇,眼尾的泪痣格外可爱。
“莹莹,我一直听屿白说你,今日总算见到了真人。”阮清禾话说得滴水不漏,礼也都顾全了。
三个女人一台戏,独独把傅屿白甩在了身后。
傅屿白听出了阮清禾话里的挖苦之意,眼眸里浮起一股无奈。
保姆早早煮好了燕窝银耳,西式点心和酥糕摆了盘。
阮清禾扫了一眼,她不嗜甜,唯一偏爱的是东大街的猫山王榴莲雪媚娘,师傅手艺没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