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几万里(29)
台下众人都知道,他们二人还没有发力。贺应渠不由皱起眉,他俩这样打下去,好像不是为了获胜,而是为了……拖下去。
贺应渠不懂,方塘为何要与章巡拖着打,拖得太久,好像对他更不利。
二人你一刀我一刀,刀法普通,但众人看得提心吊胆,无他,众人全部身家都压下去了,二人五五对开,今夜注定有人欢喜有人愁。
以至掌灯时分,方才章赫的手下已经过来通知众人时辰已到,可以散了,但场上二人打得……如火如荼,众人怎会离开?纷纷留在此地。
官兵在校场四处点燃烛火火把,众人聚精会神地望着。
“发生了什么?”
“我寻思我也没眨眼啊?”
“我知道了,方才他俩是在热身!”
众人也不知何时,台上二人的动作快了起来,仿佛众人方才看到的不是他们二人。
二人打得难舍难分,引得众人情绪高涨,岳至激动地拽起了贺应渠的袖子,被贺应渠甩开了,岳至只好抓起石勒的袖子,这时贺应渠才知道,石勒也押注了方塘,贺应渠却有些意外,明明他是方塘的手下败将,却还是压了方塘。
“我是营中第一,赢了我,就算是营中第一高手了。”
“……”脸皮很厚。
已经快要半个时辰了,树后坐庄之人起身活动活动筋骨,他这样坐了一个时辰都累得不行,他们两个人不累吗?
贺应渠的心也被揪着,她自然是想让方塘赢,方塘越厉害,她逃离此地的成算愈大!
章巡劈出一刀,又被方塘接了,章巡轻笑一声,眼角微弯,一旁的泪痣随着他的笑容而动,“好生厉害的郎君啊。”
方塘淡淡地望着章巡,汗水自他的额头滑落,真是个难缠的人。
“郎君这么想赢,是为了什么?”
方塘并不答话。
“让让我好不好?”
章巡的话音方落,方塘便出了刀,是时候结束了!
贺应渠睁大了眼睛,她知道,方塘赢了。
方塘的刀越来愈凌厉,众人倍感熟悉。
方才,他就是靠这样的刀法,赢了数十人,且都不超三招。
一连过了几十招,章巡连连败退,退无可退之际,方塘微微用力,用力从下自上抄起章巡的刀,章巡被震地抬起双手,刀从手中滑落。
众人都未看清方塘是如何出的招。
“啊哈!”
台下比台上热闹多了,一边狂笑,一边大哭,场面十分混乱。
“呜呜呜,一个月的晚饭都没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阿渠,你没有心,你笑的好大声,吵到我了。”
贺应渠又多了一个月的晚饭。
“哼,让你不压我的人,现在后悔了吧?晚了!”
“你的人?”
“我们是同一个阵营的人,也就是我的人。”
“阿渠,我们也是同一个军营的人,那我是不是也算是你的人。”
贺应渠怀疑地望了他一眼,凭他,打死贺应渠也不相信岳至能带自己逃出去,算了吧。
贺应渠在众人的目光中上了台,她是最后一个人,谁若赢了,便可得到彩头。
贺应渠上台之前不由想到身旁两人的对话。
“这样比试也太不公平了,若是一个人从第一个一直打到最后,早已疲惫不堪,而最后一人刚好与那人同样的水平,第一个人岂不是十分吃亏。”
“说的就是啊,到底有失公平。”
“此言差矣,一个人若是强的话,定然有傲视群雄的实力,怎么计较这点细枝末节。”
“这怎么能算是细枝末节,这其中可是差着十万八千里。”
“运气也算是实力的一部分,怨的话,就怨他自己生不逢时,时运不济吧,哪里求得来公平二字呢。”
“乱世出英雄,成王败寇,赢者自来只有一个,强者自不会被一个草包拿下,你怎就知赢的那人没有实力?”
……
贺应渠觉得其中一人说的不错,若是她侥幸赢了,有种胜之不武的意味。
无论如何,她会拼尽全力,她也希望方塘能拼尽全力,痛痛快快地与她打一场。
贺应渠拱手道:“得罪了。”
方塘回礼。
贺应渠出招,一改方才的作风,方塘接过贺应渠的一招后主动出击,占据着战场的主动权。
这下众人兴奋起来,这招他们熟悉啊,这把必赢局!
方塘方一出招,一半人向后走去,将所有的筹码压在方塘身上,半年的饭都有了!
贺应渠抿起嘴,知道方塘认真了起来,聚精会神地应对着,她知道方塘的实力,她必须全力以赴,不能轻敌。
方塘步步紧逼,贺应渠从容接招,二人的每一招都牵动着台下众人的情绪。
贺应渠看不清方塘的表情,她特别想问他累不累,但是她怕他误会自己,还是没能说出口。
方塘望着贺应渠欲言又止的模样,他已经精疲力尽,但他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倒下,依旧拼命地挥动手里的刀。
方塘的动作愈来愈快,贺应渠方才站在台下,将方塘的招式都看在眼里,已然看出方塘薄弱的地方。知道方塘在引诱她出招,贺应渠便将主动权收了回来,向着方塘招式最薄弱的地方出招。
方塘的节奏被打乱,贺应渠乘胜追击,将刀劈向方塘,方塘举刀格挡,双方相持在方塘胸前,二人挨得十分近,方塘轻笑一声,“阿渠,真的是最强的。”
贺应渠眼神微闪,心中有些不忍,若不是她看了他一下午,若不是他打了一下午,恐怕她没那么轻易就能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