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几万里(3)
贺应渠才不怕郑家,她今日必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个郑三郎。
郑三郎看着步步逼近的贺应渠,退后了几步,“你们要做什么?我可是郑家三……”
“我管你是郑家三麻子还是谁,今日我便好好教训你一番。”
围观百姓拍起手,叫道:“教训他,教训他。”
未等贺应渠出第二拳,一阵铿锵声自远方传来,众人回眼一望,是禁军。
郑三郎看着来人面露喜色,“表哥,快,帮我教训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女郎。”
廷尉目光扫向众人,在贺应渠身上停了一下,未问缘由,吩咐道:“将这二人”,说着扫了一眼郑三郎,“和地上的这群人,都带走。”
贺应渠心下慌了,她此番是偷溜出来,若是让姨母和方媪知晓,又要罚她抄书不可。
“放开我,我本无罪,是这个人打马险些撞了那小童,我拦住他才将他扑倒在地,我有何错,放了我。”
“哦?你说你帮了一个小童,你便让他出来为你作证,空口白牙,谁能信你?”
贺应渠环视一周,那小童早已不见。
廷尉见状又言道:“便是此街百姓,可有人能为你作证?”
围观百姓纷纷退后,作鸟兽散,他们可不敢惹郑家。
廷尉扯了扯嘴角,冷漠道:“带走。”
贺应渠看着满街的人,生无可恋,耳边响起方媪的训斥声,鼻尖闻到了祠堂的檀香。
她们二人今日说什么也不能被抓走,贺应渠忙给银霜一个眼神,准备逃走。
就在贺应渠纠结该朝着哪条街跑的时候,一个声音从远处的茶楼中传出。
“慢着。”
众人扭过头,只见一人从茶楼中走出。
一袭白衣,宽衣广袖,束发于顶,面如冠玉,眼似桃花,鼻梁高耸,嘴角含笑。
芝兰玉树,如朗月清风,气质出尘。
贺应渠真的闻到了檀香的味道。
三月三(二)
贺应渠不由看呆了,眼前之人确是男子,但不知为何,她心下想到的却是方媪对她的教导:“女子其形,应翩若惊鸿,宛若游龙。荣曜秋菊,华茂春松。”【1】
“见过二皇子。”
萧游点点头,笑着说道:“方才我在楼上看得真切,确是这位女郎”,说着指了指贺应渠,“为了救一名小童,冲撞了郑三郎。”
廷尉拦住要发作的郑三郎,“殿下远在茶楼,怎能看清楼下发生何事?”
“亦看清是郑三郎先动手教训了这两位女郎。”
廷尉不知这二皇子今日为何要多管闲事,执意救下不相干的人。漠然看了一眼贺应渠,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近些年他因公徇私,不知为这表弟得罪了多少人,二皇子颇受陛下恩宠,他自是不能得罪。
廷尉示意,禁军将贺应渠二人放了,郑三郎还要想说什么,被廷尉拉走了。
街上只剩贺应渠和萧游,萧游朝着贺应渠走过去,“女郎受惊了。”
贺应渠行了一个礼,柔声道:“多谢二皇子。”
二皇子不由笑道:“女郎身手甚好。”
面具下的贺应渠应声红了脸,用手搅着裙角。
“天色不早了,女郎早日归家吧。”
此言不虚,贺应渠出来够久了。
贺应渠再向萧游行礼,面具带子本就是贺应渠胡乱系上的,经过一番打斗,那带子终于在贺应渠抬眼时滑落。
萧游看见面前的小女郎面容白皙,一双眼睛如受惊的小鹿,甚是慌张。女郎年纪虽小,却能瞧出其容貌不俗。
贺应渠再顾不得礼节,羞涩地跑开了。
此后二人亦在其他宴会上见过,若是发现了贺应渠,萧游会对她点头示意,而贺应渠则满目追寻他的足迹。
此次是她第一次来暮苍山,适逢皇子加冠,陛下定会在宴上为其挑选皇子妃。而她也偷听过姨母和方媪谈论过她的婚事。
若是嫁人,她定要嫁给自己钟意之人,不论其他。
贺应渠捏了捏自己的手心,她不能再等了,她要让二皇子知晓她的心意。
贺应渠上了山,顺着侍者指引,来到歇脚处。此处人并不多,她得想个法子找到二皇子,但见方媪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她要先甩开方媪。
贺应渠故作新奇,作出对暮苍山十分感兴趣的模样,方媪摆出架势,又将暮苍山的历史还有陛下为何在上巳节赐宴之事说了一遍。
贺应渠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二皇子加冠,不知陛下会为二皇子挑选哪家女郎?”
二人闲逛一路,山间之路到底不比平地,方媪气喘吁吁道:“左右不过那几个世家,女郎怎问起这个来?”
“闲聊而已。”贺应渠不能让方媪知道自己中意二皇子。
方媪已走不动了,贵客陆续上山,贺应渠如愿偷溜出来。
一路向侍女打听,贺应渠钻过一个石洞,终于看到一个亭子。
男客均会于此,她要找个机会,等到二皇子独自一人出来时,将话说出口。
贺应渠爬上树,看着前边亭子里的动静。
“二皇子可在此地?”
“我看不清啊,我只瞧见我兄长,你的堂兄,还有……方家七郎!”
贺应渠听见有人讲话,向下看去,原来树后藏着两个年轻的女郎。
贺应渠定睛一望,是郑家和陆家的女郎。
陆杳踮脚张望着:“怎么找不见二皇子。”
“方家七郎正与你堂哥对弈,手执黑子。”说罢激动的抓住陆杳的胳膊。
“真不晓得那方家七郎有什么好的,你快帮我找找二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