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几万里(6)
贺应渠见四下无处躲避,转眼攀上了房梁。
进来之人与贺应渠同样一身黑衣,贺应渠观察其身形,料定此人必是个男子。
此人半夜穿成这样来王府做甚?
那人也同样愣在案前,也如她一般,蹲下身,直接拉开了楣板,里面空无一物。
那人又钻到案下,用手敲桌案底部,但是一无所获。
他又站起了身,在墙上敲。
贺应渠的心如油煎一般,此人似是并不着急,动作极慢。这可急坏了贺应渠,她本就未曾做过这等偷鸡摸狗之事,若是被人发现……搜到她偷来的东西,她该怎么解释。
三月的天,天已渐暖,贺应渠一番翻墙疾行,早已感到燥热,此情此情更是急出了冷汗。
一滴汗从贺应渠头上滑落,贺应渠自己都未发现,那黑衣人转身,抬头看向贺应渠趴着的房梁。
四目对视。
黑衣人的眸子微眯,闪着危险的气息。
贺应渠睁大了双眼,心道:“不好!”
黑衣人向着贺应渠的方向袭来,贺应渠忙跳下房梁,黑衣人似是料到贺应渠会跳下来,收起假动作,手直抵她的命门。
“中计了。”贺应渠心道。
贺应渠调转方向,向后方避去,躲开那一掌。
贺应渠刚躲开一掌,下一掌便呼啸而至,此人动作极快,贺应渠心下了然,此人功夫比她好,她打不过此人。
贺应渠忙压着嗓子说道:“我非歹人,今日之事就当我未看见如何,阁下放我一马,我真的什么也没有做。”
那人不理会贺应渠的辩白,依旧一掌接着一掌。
贺应渠只好躲避,除了躲,她也想不到该怎么对付眼前之人。
二人若是冲出去,恐怕她也未必跑得过此人,若是有人助她……可是她吩咐过银霜,得手之后便在后街树下等着自己。
那人掌风越来越凌厉,贺应渠应接不暇,被他抓住了面巾的带子。那人用力一扯,贺应渠的面巾掉了!
那人看到贺应渠的脸之后愣了一下。
贺应渠睁大了眸子,一脸惊恐的用手捂着面巾,另一只手向着那人的鼻子招呼而去。
那人伸出手欲挡住贺应渠的手,不妨被贺应渠重重地踢了一下裆部。那人意识到贺应渠的目标不是自己的鼻子时已经晚了,却想不到贺应渠会攻击自己此处,加之贺应渠用了十分的力气,那人吃痛,贺应渠得以出逃。
贺应渠翻出墙,银霜早已在约定好的地方等着自己了。
“女郎何故去了那么久?”
贺应渠喘着粗气,“遇到了个麻烦事……我们回府再说。”
王府内,西厢房。
方塘摘下面巾,呲着牙,表情十分痛苦。
陆诩进了屋,看见方塘一脸苦色,诧异道:“发生了何事?怎么一副死了娘子的苦相。”
方塘有苦难言,不理同伴的打趣。
“东西可找到了?”
方塘摇了摇头。
“奇怪,这是最后一间屋子,整个王府都被我们翻了个遍,怎么可能什么都找不到?”陆诩顿了顿,“难不成那物件藏在李家?会不会在李家娘子处?”陆诩痛心疾首地继续说道:“唉呀这可怎生是好,难不成咱们还要夜闯女郎闺房?”
方塘揉了揉眉心,早已习惯了同伴的口无遮拦,“贺家和二皇子可有瓜葛?”
陆诩诧异道:“贺家?贺家主君不是在凉州吗?他怎么能和二皇子有关系?难不成,二皇子勾结外族?”
方塘不置可否,今日他夜间所见之人是贺应渠没错。一个女郎,半夜不睡,一袭黑衣在王府房梁上,任谁也不会相信这里没有猫腻,那么贺家是什么时候和二皇子勾结的?
“这几日,派人盯着贺家,还有,贺家的赠仪你可看过?”
“看过啊,不过是一堆俗物,没有什么可新奇的。”
“走,再去查一遍。”说着便往外走。
陆诩连忙拉住方塘,“我已仔细查了,里面虽说有一不合礼法之物,但确实没有可疑之处。”
“是什么东西?”
陆诩心下有些犹豫,方塘见他这样不由眯起眼睛,“到底是何物?”
“你这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毛病到底什么时候能改过来,我说没有可疑之处,你偏不信。那物件是贺家女郎为二皇子写的书信。”
“这信可能证实二皇子与贺家勾结之事?”
陆诩故作痛心地摇了摇头,“我说出来,世上又多了一个人知道贺家女郎心碎之事了。”
方塘不解道:“何意?”
“那信上写着‘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1】。贺家女郎竟然心慕二皇子,可那二皇子今日,哦不,昨日,才与李家女郎定亲,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为情所伤之人。”
“你可看清了?”贺应渠竟心慕二皇子?方塘吃惊不已。
陆诩点点头,“那信用荷包装着,我连荷包里面都翻了一遍,内里还绣着一朵红蕖花呢。”
红蕖,一如她平日的模样,一袭红衣,耀眼夺目。
“你说得不错,这世上,又多了一个为情所伤之人。”
“哎,今日算是白忙活一场,可疑之人未找到,可疑之物也未寻到,难不成那二皇子真的没有异心?”
“就算二皇子没有异心,他身后的那群人却是野心勃勃。”
此话一出,二人静默。
“走吧,王府的守卫离开够久了,想必已回过神了。”
语毕,二人离开王府,隐没在黑暗中。
再取生辰纲
贺应渠归来时已至子时,今日发生之事令她应接不暇。拿到锦盒之后心总算落地,将盒子放在镜台上便去睡了。